

第6章


我很有眼力見的將飯菜託盤端到他面前。
洛清川不滿的看我一眼,「還未淨手。」
我將飯菜放在桌上,又端來瓷盆給他淨手,婆婆又忙將一塊幹淨平整的絲帕給他擦手。這個怪胎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他吃飯很慢,呃,還很好看,就像是套板的禮儀,和我們這些老百姓還真不一樣。
託盤端了一會兒,我的胳膊撐不住了,心中不斷催促他吃快一些。但他仍然像是表演似的,慢慢的,好看的,吃飯。
我撐不住了,將託盤放在床沿,站了起來,「你就這麼吃吧。」
說完瀟灑轉身離開。
我突然明白了,婆婆慣著他是因為收了錢,我又沒收,憑什麼慣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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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佩服的看我離開,趁洛清川發難之前,忙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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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院子裡的竹椅子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等著那男人吃完進去收拾碗筷。
我現在基本上已經將字認全了,隻要有空隙,我便會看一會兒書。家裡雖窮,但有一個讀書人,所以書還是不少的。
書剛開始看,便聽到了那男人的聲音,「來人!」
婆婆不動,示意我去。
我沒辦法,來到房裡,看到那男人一副著急的樣子。
「小娘子,快,被子上有菜湯,快給我換被子。」
我上前,仔細看去,在被子表面有一滴淺淺的菜湯……
我用帕子將那滴菜湯擦掉,被子上隻剩下淺淺一點印記。
洛清川很不滿,就要說什麼。
我在他說話之前先開口道,「你有完沒完,再這麼多事就將你扔出去。我告訴你,我不是婆婆,不會慣著你。」
那男人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收拾了碗筷,直接出去了。
到了門口,又對上了婆婆佩服的眼光。
婆婆跟我到廚房,「雯兒,好樣的,就得這麼治他。以後這照顧他的事就交給你了。」
我不滿的看著婆婆,「你治我的時候不是一套一套的嗎?怎麼對付他就不敢了。」
婆婆有些無奈,「不知道,就是覺得怵他。你沒有感覺嗎,他的氣勢很凌厲,讓人心生畏懼。」
「沒感覺,隻覺得他矯情。我還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能矯情成這樣,比女人還矯情。」
我邊刷碗,邊不自覺的搖搖頭。
婆婆最喜歡說闲話,接話道,「你是說他不像男人嗎?哈哈,肯定不如你相公男人。」
這話聽的我有些臉紅,「娘,你Ŧū⁼說什麼呢,他是不是男人和我有什麼關系。他是太監才好呢,我們就不必注意男女大防了。」
此刻,洛清川房間的門大開著,廚房的門大開著,並且他聽力驚人……
洛清川,「……」
晚上胡栎回來,看到我去給洛清川送飯,很是不滿。就要說什麼,婆婆忙解釋,說她伺候不了那個矯情的男人,就讓雯兒去吧。還讓胡栎放心,雯兒和他絕對沒有肌膚之親,扶他都是墊著絲帕的。
胡栎聽到這裡,忙去洛清川房裡,將他扶坐了起來。就算是墊著絲帕,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娘子碰別的男人。
其實我沒打算扶他,因為根本扶不起來,正要叫胡栎過來,他便來了。
十幾天後,這洛清川的傷好多了。總算是可以下床走動了。
這天上午,婆婆出去買東西了,我在院子裡坐著繡荷包。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洛清川站在我面前,腰杆筆挺,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我抬起頭來,尷尬笑笑,「洛公子,你怎麼出來了?」
洛清川在我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我,「我難道就不能出來?」
「能啊,誰說不能了,你隨意。」
我繼續手裡的活,隨口說道。
洛清川,「……」
定了定,洛清川開口道,「我的被褥床單需要換了。」
他不過是沒話找話說,免得尷尬。也許是幾乎每晚都能聽到他們夫妻二人行房事,所以洛清川一見這女子就有些尷尬。
我看他一眼,有些不滿,「前天不是剛換的嗎?」
「已經髒了,需要換。」
「我覺得沒必要,你非要換就去和婆婆說,她聽你的。」
我繼續手裡的活,隨口說道。
「你為何不待見我,就因我不夠男人?」
這話問的有些唐突,但洛清川知道隻有我們兩個,便問了出來。其實這個問題在他心中很久了。他文治武功都是權貴公子中的佼佼者,被眾多千金小姐愛慕,哪裡聽得自己不夠男人這種話。
我心生警惕,忙站了起來,笑道,「沒有沒有,你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對了,我去看看婆婆回來了嗎?」
說完忙向外走去,到門口站著等著婆婆。我心中有點怵,心說以後可不能單獨和他在家了。
幾天之後的晚上,胡栎給洛清川帶來了一個消息。外面有從京城來的人,在打聽找人。
洛清川很警惕,不準我們向任何人透露他。但這次,是從京城來的人,所以胡栎詢問他,後面該怎麼做。
洛清川搖搖頭,「我還無法使用武功,再讓他們等幾天,我武功恢復一些再去找他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裡,絕不能連累了你們。」
胡栎很感動,對洛清川抱拳行禮,「謝謝洛大人為草民考慮。」
「不,應該是我感激你們夫妻。若不是承你們相救,我早已S了。」
這時,我敲響了門,說道,「相公,洛公子,出來吃飯了。」
胡栎和洛清川一起走出來,看樣子是要隨我去院中吃飯。春季天氣正好,不冷不熱,還沒有蚊蟲,所以我在院中擺了一張桌子,最近幾天都是在那裡吃飯。晚上點上燈籠,別有一番雅致。
自從上次洛清川出了屋子,也是和我們一起在院中吃飯的。雖然開始時也是各種嫌棄不幹淨,不過被我懟了幾次後,也就老實了。
我們幾人剛剛坐在桌前,不知為何,我竟有些想吐,忙站起身來,去別處幹嘔起來。
婆婆以為我懷孕了,忙高興的去查看我的情況。嘴上還喋喋不休,「我就說那個藥管用,你看看,這不是真懷上了。真是老天保佑,我胡家終於有後了。」
這段時間,婆婆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生子偏方,逼我每天都喝。
胡栎過來幫我順了順後背,問道,「沒事吧?」
我什麼都沒有吐出來,緩了緩,說道,「沒事,對不起,破壞你們吃飯的雅致了。」
洛清川還坐在桌前,估計我剛才的行為讓他那個潔癖沒有胃口了吧。
胡栎扶著我回到座位,有些抱歉的對洛清川說道,「洛大人,抱歉,你若是沒胃口可以將飯菜送入房中。」
洛清川拿起筷子,倒是一點不在意,吃了一口菜,「今日的菜不錯。」
見他真的不介意,胡栎母子便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我們回房,我有些忐忑的和胡栎說道,「相公,我應該沒有懷孕,今日這樣,應該是吃補藥造成的。那種藥吃過就想吐。」
「沒事,明日去看看大夫不就知道了。」
他的態度倒是不悲不喜,似乎在他看來,有沒有孩子並不重要。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他隻有十八歲,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自然不會少了孩子。
我的身體越來越虛,我都不相信以我現在的身體可以懷上孩子。所以今日之事,估計是烏龍一件。更何況,直到現在,我依然不願意拼著這麼虛弱的身體為他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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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胡栎去書院前交代婆婆帶我去看大夫。但婆婆就是認定我懷孕了,不願意去。她怕自己空歡喜一場,所以極力逃避看大夫這件事。
胡栎剛走,婆婆便找了個理由出去了。
我來到菜地,擺弄我種的各種蔬菜,已經有兩種快能吃了,可要照顧好它們才是。
擺弄了一陣,我站了起來,也許是剛才蹲的時間長了,竟開始暈眩,就要摔到的時候,我被一人扶住。
我依然暈暈乎乎的,甚至是誰扶住我都沒有注意。我被那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洛清川將手放在我的脈搏上,開口道,「你沒有懷孕,補藥停了吧,你這身體,虛不受補。」
我慢慢清醒過來,看到床前的洛清川,忙坐了起來,頭又開始暈。
洛清川又要扶我,我忙躲了一下,「你,出去。」
雖說他幫了我,但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洛清川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的身體,活不過兩年。我是神醫聖手的弟子,隻有我長期為你調理,才能多活幾年。」
「不用了,謝謝你,但請你出去。」
洛清川明顯不滿,眼睛眯了眯,「你不信我?」
「信,但不需要了,多活幾年又有何意義。」
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命運是無法改變的。那段記憶,我在一年多後S去。而如今,和命運抗爭的結果竟還是活不過兩年。我已竭盡全力,就算是S去,也沒有遺憾了。我早就不恨胡栎了,應該是無恨無愛。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不能拋棄一個失去自我的人。不管怎麼樣,我找回了自我,這就夠了。
洛清川眉頭緊鎖,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我有手段,你可願意和胡栎和離,跟著我,去過另一種人生?」
沉默過後,洛清川終於說出了這句話。若剛才是暗示,現在就是明示了。
「你有怪癖,喜愛他人妻?」我問道。
「你救我一命,我帶你脫離苦海。」
我搖搖頭,「這裡不是苦海。」
「好,我知道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