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胡栎抬起頭來，細長的眼睛對上我的眼睛，伸出手來，細細撫摸我的眉眼，似下定決心一般，「娘子，將心交給我，我再不會生出拋棄你的心思了。」

「你還太小，後面的路還很長，不要輕易許下承諾。我若是當真，也許有一天會陷入萬劫不復。相公，請讓我留下自己的心吧，我不想將來太過狼狽。」

我說著，眼淚不自覺的落下下來，流入胡栎的手心，是溫熱的……

胡栎的心不由得一動，將我壓了下去，這一次鬧得動靜很大……

正在隔壁守夜的婆婆聽到這邊的聲音，不由得臊得慌，心想明日還是搬到別的屋裡去吧。這間屋子就放雜物好了。

過了十五，胡栎又回書院去了。當天他便和院長說明，今後回家住。院長不明原因，胡栎解釋，自己的妻子和娘親搬到附近小院，不放心她們婦道人家，所以陪她們一起住。

院長倒是很驚訝，他一直以為這胡栎沒有成親，沒想到竟已有妻子。既然這樣，那還是提醒他一下，不要和王家的三小姐走得太近。

胡栎當即表示，曾經是自己唐突了，再不會和王雨晴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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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天氣也暖和了起來，我種的蔬菜均已發芽了，看上去生機勃勃。看我這麼用心的照顧那些小菜苗，又是惹的婆婆冷嘲熱諷。說我還不如這塊菜地，到現在這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天傍晚，我和婆婆下工，還沒到家。就在小院不遠處，看到一個黑衣男人躺在那裡。將我們二人嚇得一跳。

此刻天還沒有太黑，所以我們清楚的可以看到那人腰上長長的傷口在不斷流血。

婆婆嚇得不敢上前，我則是壯著膽子上前查看。

這男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出眾，即使這種狀態，也透著清貴的氣質。

他並未暈倒，SS的看著我，「救我！」

似乎是命令一般，艱難的將一瓶藥丟在我的腳下，然後就再也動不了了。但他還是控制著自己不要暈倒，即使眼睛快要睜不開了，但視線還是沒有離開我。他的眼裡都是求生意志，將我當作了救命稻草。

我強壓住恐懼上前，想要為他止血。

婆婆發現我的意圖，忙上前將我拉住，「我們趕緊報官去吧，誰知道他是不是什麼江洋大盜。」

「娘，再不給他止血，他就要失血而S，我們不能見S不救啊。」

「不行，我們不能惹這個麻煩。」

婆婆依然不讓，就要強行將我拉走。

為了讓婆婆答應救人，我忙說道，「娘，你快看他的衣服料子，是我們都沒見過的好料子。這個人一定非富即貴，隻要我們救了他，他會感謝我們的。」

我和婆婆在繡紡這麼久，什麼樣的好料子沒見過。但此人的衣服料子確實比我們見過的都好。

婆婆終於有所松懈，我趁機擺脫了她，忙蹲下身去，要解開這男人的衣服。

婆婆更不幹了，又要上前拉我，結果那男人兇狠的目光嚇了婆婆一跳，吐出一字，「滾！」

婆婆被嚇住，再不敢上前，站在旁邊不斷罵我，「你這個小賤蹄子，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外面撿來的野男人你也敢脫他衣服，等栎哥兒回來了，我讓他休了你。」

我不管婆婆的辱罵，解開這男人的衣服後，看到他腰上那條三寸長的刀傷，皮開肉綻，嚇人的很。

我哆嗦著手，拿出隨身攜帶的繡花針來，將他的傷口縫合起來。又拿起他丟到地上的藥，灑到傷口上。用他的外袍將傷口緊緊的裹住，這才將血止住了。

而我累的癱倒在地，滿頭大汗。

剛才的的可怖情景將婆婆嚇壞了，早就不罵人了。那個男人早就被疼暈過去了。

這時，下堂的胡栎回來了，看到此時的情景，也是被嚇得一跳。

我和婆婆就像是抓住救星一般，趕忙問胡栎怎麼辦。

胡栎也不猶豫，忙吩咐婆婆快去報官，我們二人守在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又醒了過來，艱難開口道，「我乃朝廷監察御史洛清川，不要報官，等我恢復一些，自會說明原因。」

9

胡栎看到地上因我剛脫這男人衣服而掉落的令牌，終於點頭了。

我們用家裡的平板車將這男人拉了回去。順便清理了地上的血跡。

胡栎吩咐我和婆婆趕緊將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來安置這個男人。

婆婆想說什麼，但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這個房間就是婆婆之前搬走的那個房間……

婆婆沒有再說什麼，還有一個原因是，這小院一共隻有這麼三個能住人的房間。

將這男人安置到床上後，胡栎讓我和婆婆出去，他要單獨和這個人談談。

其實這個事件，本應是胡栎和王雨晴一起遇到的。

我若是沒有覺醒，沒有來城裡做工，我們沒有在這裡租房子。這個時候，是結伴郊遊的胡栎和王雨晴發現了這個男人，並救了他。

這男人不隻是監察御史，還是京城名門世家，洛王府的公子。王雨晴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很是親近他，但最後還是嫁給了胡栎。

當然，這些事我是不知道的。

現在，這男人向胡栎坦白了身份。他身為監察御史，這次來地方就是為了查處一起貪腐大案。但在路上被賊人截S，他的隨從全部遇害，他也是僥幸逃脫。這男人警告胡栎，為了家人的安全，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等他傷好後。他要在暗中探查，究竟是哪個賊人膽敢害他！

胡栎答應守口如瓶，願助這男人一臂之力。這男人也做出承諾，將來必會報答胡家。

胡栎交代我和婆婆，不要去繡紡了，在家好好照顧洛公子。

婆婆自是不願意，數落了一堆需要花錢的地方，不去繡紡哪裡來錢。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婦道人家，陪著一個大男人在家裡，於理不合。

胡栎告訴婆婆此為大事，可不拘小節。順便給了婆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說是那男人在這裡的吃住錢。婆婆接過銀票，馬上喜笑顏開，連連應道不拘小節，不拘小節……

胡栎交代完，便拉著我回房去了。婆婆突然想到什麼，要提醒一句，但沒好意思開口……

我和胡栎回房後，說道，「相公，就算是不去繡紡，我也要去請假的。就說婆婆病了，需要我照顧，行嗎？」

胡栎點點頭，「此理由甚是合理，不過別讓娘知道。」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啊，要是讓娘知道，就要說我咒她了。」

胡栎摟住我，坐了下來，看著我，但眼裡都是警告，「不許和他親近！今日你為他治傷是不得已，但以後不準。」

我點點頭，「知道了，以後就由你來換藥。不過家裡留這樣一個男人確實不方便，但願他能早點離去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此次就算是一個機遇，也是富貴險中求。他的身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別的不怕，就怕他背後的危險找上你和娘。」

說到這裡，胡栎的眼裡都是擔憂之色。

「不要想那麼多了，見S不救非君子，既然讓我們碰到，自然是要救的。」

我反而看得很開，因為我的想法很單純，沒有那麼多利益分析。

胡栎的手放在我的腰上，輕輕在我唇上點了一下，「娘子說得對。」

我側臉躲開他的繼續索吻，忙說道，「今晚算了，隔壁會聽到的。」

「放心吧，不會。」

說著將我抱到了床上。

「你真的不知道娘為何換房？」我反問道。

胡栎躺在我身邊，不由得笑了，「好吧，我輕一點。」

隔壁的男人，「……」他是習武的，聽力比平常人要好的多……

第二天，我和胡栎一起出門，留婆婆在家照看洛清川。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才回來，手裡拎著一大包刺繡材料。

婆婆看著我將材料一件件拿出來，不屑道，「你還拿這些回來幹什麼，我們家現在可不差這點小錢。」

我笑笑，「東家夫人說這一批荷包著急交貨，就算是幫幫她的忙好了，我拿回來做。」

「你管她幹什麼，你不幹不是還有別人。」

婆婆對我老好人的行為很是不滿。

「沒事，反正闲著也是闲著。不過，娘，這些荷包的工錢你可不能要了。畢竟你現在可不差這點小錢。」

我邊整理手裡的線，邊說道。

這話將婆婆逗笑了，「好，這點小錢就賞給你了。好了好了，別說廢話了，趕緊去做飯，屋裡還有一個祖宗要伺候呢。」

為什麼說是祖宗，因為這個洛清川太難伺候了。早晨要求婆婆打清水給他擦臉，一會兒不是嫌手巾不夠幹淨就是嫌瓷盆不夠幹淨。讓婆婆將瓷盆洗的一塵不染不說，還要一條新的手巾。婆婆為他擦臉，他也是各種嫌棄，嫌婆婆笨手笨腳。

好不容易伺候他洗漱好了，吃飯又是個問題。倒是不需要別人喂他，又是各種嫌棄器具不幹淨之類的。不過，好在他並未嫌棄飯菜難吃。

我將午飯做好，示意婆婆給他送進去。這次我特意找出幾個沒有用過的碗碟，洗的很幹淨，專門給他用，免得他再挑三揀四。

婆婆不願意，推給我，「你去吧，我不會伺候人，又要被嫌棄。」

我搖搖頭，態度很堅定，「相公不讓我和他親近。」

婆婆無話可說，隻能硬著頭皮去送飯了。

緊接著，那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大娘，在下說過多少次了，不想被碰觸到。你扶我坐起時，先要墊上絲帕，怎可如此碰觸外男。雖說你是長輩，但如此在下也無法接受。」

我，「……」真是個怪胎！

婆婆氣急，又不敢和他說難聽的，直接走出屋子，將我推了進去，她則站在門口看著。

我，「……」

「雯兒，你扶他坐起來，伺候他吃飯。」

婆婆命令道。

我硬著頭皮上前，拿起床頭的兩塊絲帕，分別放在這男人的兩肩，使勁要將他扶起來，但他紋絲不動。

我，「……」

洛清川，「……」

我真的弄不動，我的身體似乎恢復不了了。別看這一年沒幹過重活，但力氣反而越來越小。就像是一下子扔掉了重擔，渾身的力氣被卸掉一樣。我這時的身體狀況，還不似那段記憶裡。

婆婆，「沒用的廢物，虛成這樣，怪不得生不出孩子。你抓他胳膊，將他拽起來！」

婆婆不敢罵洛清川，隻能拿我出氣。

「這，會不會拽到他的傷口……」

洛清川徹底無語，看著我，「你別為難了，就讓大娘扶在下吧。」

我忙退到一邊，婆婆隻能不情願的上前，將他扶坐了起來。這次洛清川倒是沒有再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