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撒旦無辜地眨眨眼：「你在和我要錢嗎？」

 

少年玩味一笑，邪氣橫生，嘴角逐漸現出獠牙。微

 

轉眼間，一條巨蛇伴隨著腥臭味出現。信

 

巨大的蛇眸盯著我，壓迫感不言而喻。搜

 

「How dare you ask Satan for money，kids？」胡

 

巨大的蛇信子掃過來，我一下被掀飛。巴

 

撲天的疼痛感襲來。

 

意識到少年確有S心，我冒出一身冷汗。士

 

Advertisement

8

 

年壯壯不動如山，仍站在原地舉著 POS 機。

 

「我再問你一次，刷卡還是現金？」

 

它昂著小貓頭，不卑不亢地與巨蛇對視。

 

我心裡一緊。

 

「壯壯，算了！」

 

撒旦扯開嘴角，尖亮的毒牙泛著寒光，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小鼻嘎。

 

年壯壯放下 POS 機，上前一步，面色平靜：

 

「臭蛇，你是不是忘了，我並不比你善良。」

 

話落，白光乍現，強大的氣旋將年壯壯託舉起來。

 

下一秒，一隻巨大的銀色獅子自氣旋中現身。

 

它張張嘴，威力巨大的咆哮聲震碎了吊燈，天邊瞬間烏雲密布，狂風呼嘯。

 

「吾乃中華上古兇獸，年。

 

「你要和我玩一玩嗎？」

 

巨蛇終於收起玩味的表情。

 

激戰在所難免。

 

焦灼的氣氛讓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這一切好像……隻因為一盤拔絲蘋果？

 

眨眼間，一蛇一獅同時動手。

 

我不想和房子一起化作齑粉，於是默默開門離開。

 

面如S灰地打開手機搜索：

 

哥譚市 11 區房價。

 

看到那串天文數字，我又默默原路返回。

 

行，連我一塊兒弄S吧。

 

弄S我也賠不起房東錢。

 

突然，一片巨大陰影投射在我身上。

 

抬頭，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人揮著巨大的純白翅膀降臨。

 

「你好，請問你是沈鑽石嗎？」

 

我一愣，他彎下腰，俊美的面容突然放大，笑容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我是來應聘的。」

 

9

 

天使霖恩的到來救了我一命。

 

他擋在撒旦面前，大方地甩出一張黑卡。

 

我趕緊遞上 POS 機，戳了戳年壯壯。

 

年壯壯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變回小貓的模樣。

 

撒旦也哼了一聲，變回人形。

 

「一共消費 988，感謝您的惠顧。」

 

我把卡還給霖恩，年壯壯奪過來，又刷了一次，數額高達五位數。

 

它豎起小肉墊，指指頭頂。

 

「屋頂都被臭蛇頂翻了！」

 

粉發少年不服：「half 我頂，half 你頂，都算我，why！」

 

年壯壯揮揮爪子又要上。

 

霖恩趕緊擺手，顯然不在乎這點錢。

 

他一張嘴，就是流利的普通話：

 

「我們還是快點開始正事，面試吧。」

 

我看看他的簡歷，目標職位是雞翅品類主管。

 

個人成就那一欄分外優秀：哥譚市烤雞翅技藝大賽金獎、世界烤雞翅風味大使獎、「我雞喜歡你」終身成就獎……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他馬上站起來，解開西裝扣子，一敞懷，懷裡掛著一排獎牌。

 

金光閃閃亮瞎我眼。

 

動作之迅速，堪比廣場上賣盜版光碟的小販。

 

「我可以不要工資。」

 

他張開美麗的嘴巴說出世界上最打動人心的話。

 

我一拍大腿：「你被錄用了！」

 

撒旦突然開口：「你們餐廳需要駐唱嗎？」

 

我：「……來一個也行。」

 

將工作證一一下發後，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餐廳怎麼就我一個人類？

 

看著門外來用餐的狼人，我陷入了沉思。

 

爸媽，我好像走上了一條奇怪的道路。

 

10

 

餐廳的名聲越來越大，事情的發展逐漸失控。

 

我已不再是當初的留子，而成了一名廚子，每天接待癲子，隻為掙些票子，生活全是樂子。

 

狼人先生坐到餐桌旁，過於壯碩的身軀在椅子裡顯得有些委屈。

 

他抬頭望了望藍天。

 

「不錯，我最喜歡在露天的環境中進餐，讓我想起在西伯利亞的日子。」

 

話落，最後一角屋頂掉了下來，狼人先生更滿意了。

 

「你們餐廳的招牌肉菜有什麼？」

 

我看看他手裡舍不得放下的可口可樂，又看看揮著翅膀的帥哥霖恩。

 

回復道：「可樂雞翅，您會喜歡的。」

 

霖恩聽到需要自己出馬，自覺地撸起袖子走入廚房。

 

白色襯衣包裹著寬肩與細腰，露出一截小臂線條完美，頭上仿佛冒出三個字：人夫感。

 

雞翅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骨肉似乎會自己遊走。

 

他純白的翅膀微微顫抖著，好似受到某種感召。

 

很快，我接過處理好的雞翅，開始調配湯汁。

 

可樂一瓶、加料酒老抽等調料適量，文火慢燉收汁。

 

雞翅出鍋的時候，狼人先生和撒旦聊得正嗨。

 

一個問地獄是不是真的那麼熱，另一個問西伯利亞是不是真的那麼冷。

 

二人就自己老家的氣候環境發表重要講話。

 

「狼人先生，請用餐。」

 

天色已晚，年壯壯舉著一個小夜燈為我們照明。

 

隻見狼人張大了嘴，將一盤雞翅盡數倒在嘴裡，隨後像豌豆炮手一樣將骨頭一根根吐出來。

 

大快朵頤後，他愉快地刷了卡。

 

如果事情到這一步結束，那將會完美至極。

 

可惜他出門時看了一眼年壯壯手裡的夜燈，一個白色的發光球型。

 

酷似月亮。

 

「嗷嗚~~~~~」

 

眨眼間，高狼人成了一匹貨真價實的狼，森綠的狼眸醞釀著捕食者的S氣。

 

年壯壯小聲嘀咕：「早知道喂它點狗糧，糊弄糊弄得了。」

 

「快點制止他啊！」

 

看著處於狂暴邊緣的狼人，我害怕得上蹿下跳。

 

我家已經沒有房頂了，這個家不能再經受任何打擊了！

 

我、賠、不、起！

 

然而一蛇一貓一人夫卻冷靜開口：

 

「3、2、1……」

 

下一秒，一陣清爽的花香襲來，一個輕盈的身影從天而降。

 

她揮著透明的翅膀，伸出纖纖細指，輕點了一下狼人的鼻尖。

 

惡狼瞬間化作溫和的大狗，順從地臥坐在地。

 

「她是誰？」我問年壯壯。

 

「精靈女王，臭狼的未婚妻。」

 

她轉過頭來，看清楚那張臉後，我呼吸一窒。

 

精靈女王竟然是我的房東太太！

 

11

 

房東太太，不，精靈女王牽著大狗走進房裡。

 

「哎呀媽呀，家裡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我不說話，默默抓住小粉蛇丟到她面前。

 

小粉蛇怒目而視，一甩蛇尾將年壯壯也勾過去。

 

一貓一蛇與精靈女王大眼瞪小眼。

 

女王無奈地揉了揉眉毛，轉頭看我：

 

「你啥時候回中國？」

 

我心一涼，以為這是逐客令，當即苦了臉。

 

不料她卻握住我的手：「姐求你個事，行不？」

 

她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交到我手上。

 

那竟然是個骨灰盒。

 

「這是我前夫，也是中國人，har 濱的。」

 

話落，她腳邊的大狗一下子站起來，神情認真地湊上前。

 

「你要咋地！」女王發話，大狗耷拉著尾巴退後。

 

原來，盒子裡的是女王的第一任丈夫，姓李，是一名晚清公派留學生。

 

「當時，他在哥譚市最有名的大學裡讀書，我們是在學校的後山上認識的。」

 

「我的中文，就是他教的。」

 

那時，李先生在留學生群體裡很有號召力。

 

他帶頭剪掉了辮子，其他學子紛紛效仿。

 

隨後，這群人將辮子葬在學校後山，鄭重其事地與腐朽落後的封建文化作別。

 

精靈女王躲在樹影間，一眼就看上了那個最意氣風發的東方青年。

 

「他老麼好了，老麼愛折騰自己了，好像那個東方古國的一切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他說，他要學成報國，他要血洗國恥，他要讓同胞成為有尊嚴的人。」

 

「他說，他要帶我回中國。」

 

精靈女王說著，點燃一支煙，語氣裡滿是悲涼。

 

「我當時差點就放棄精靈血統，跟他走了。」

 

「這個短命鬼，淨會扯犢子騙人。」

 

民國二年的臘八，李先生S於急性心梗。

 

那時他剛熬好一鍋臘八粥，還沒來得及吃。

 

激昂的熱血，豐富的學識，不足以讓他逃脫命運的戲弄。

 

生S之事，天注定，人神妖魔誰也無可奈何。

 

李先生沒有選擇，精靈女王也沒有。

 

她最後能留下的，隻有愛人的骨灰。

 

轉天，一艘開往中國的輪船鳴笛起行。

 

有一張船票，它的主人遲遲沒有上船。

 

李先生最終沒有回到朝思暮想的祖國。

 

故事講完，一根煙也燃盡了。

 

精靈女王打開骨灰盒，像注視著愛人的眼睛：

 

「一百多年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家吧。」

 

「我長生不老，還有老麼多帥哥等著我呢, 我不能在你這一棵樹上吊S啊。」

 

大狗聞言，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結果因為差點把骨灰都扇飛了, 又被女王扇了一巴掌。

 

大狗卻因為被扇而更開心了。

 

我接過骨灰盒, 並不覺得害怕。

 

相反，感到莫名心安。

 

李先生，我們一起回家過年。

 

「大妹子，」女王再次握住我的手，「你能給我熬一碗臘八粥嗎？」

 

12

 

女王喝完粥後牽著狗離開。

 

小蛇和人夫也打卡下班。

 

我和年壯壯躺在沒有屋頂的房子裡, 吹著哥譚市的寒風。

 

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側過頭, 哄著自己快睡.

 

明天一睜眼又要顛勺了。

 

冷不丁地，對上一雙有神的眸子。

 

「啊啊啊啊啊啊！」

 

我搖醒年壯壯：「牆上長眼睛了！」

 

一個黑衣人從黑暗中走來，黑巾蒙面，身後別著一把長刀。

 

年壯壯舉起小夜燈。

 

「你是來吃飯的嗎？」

 

他點點頭：「空棒哇。」 

 

「我們這裡隻接受中文交流。」

 

「八嘎！」黑衣人一言不合抽刀而來。

 

年壯壯一蹬小短腿, 肥嘟嘟的身子在空中隻留下一道殘影。

 

忍者先生的刀鏘然落地。

 

年壯壯裹緊小被子, 深藏功與名。

 

「我們打烊了, 吃飯明天再來！」

 

「慢著！」我坐起來, 起身就往廚房走。

 

嘴上說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心裡盤算著「有錢不掙王八蛋」。

 

忍者先生忌口很多, 飯量也小。

 

他們常常要隱匿身形，不能吃蔥姜蒜等任何氣味濃烈的東西。

 

由於經常梁上行走，需要腳步輕盈, 故而要時時控制著體重。

 

像年壯壯這樣的, 當忍者第一天就得把人家房梁砸斷了。

 

最終，我給他盛了一碗白米飯, 配了一顆話梅。

 

他開開心心地都吃完了。

 

年壯壯舉起 POS 機。

 

「現金還是刷卡？」

 

忍者先生不語，微笑著放了一顆煙霧彈。

 

轉眼不見蹤影。

 

年壯壯：「你個！@#￥%……&*」

 

13

 

三天後, 我落地在哈爾濱某機場，此時距離過年隻剩一天。

 

我一手抱著骨灰盒, 一手拎著暈機狂吐的年壯壯。

 

沒辦法，這貨不會用傳送法陣，隻好走寵物託運回國。

 

上了出租車, 年壯壯嘬著奶茶, 仍罵罵咧咧。

 

「我堂堂年獸，竟然被當作寵物對待！」

 

司機聞言一笑，偏過腦袋, 我這才看到他頭頂竟有兩隻龍角。

 

「幸會，鑽石小姐。我叫龍澤。」

 

我一驚，年壯壯竟然這麼有面子，能搖來一隻龍當司機。

 

「你、你好, 我叫沈鑽石。」

 

汽車駛過一條熱鬧的街道，一家酒樓正在慶祝春節酬賓。

 

粗壯蜿蜒的巨型鞭炮被點燃, 爆破聲瞬間炸裂。

 

年壯壯一個激靈縮到我懷裡。

 

「臭龍你故意走這條路的對不對！」

 

它搖開車窗：「放你&*……&*的鞭炮啊！

 

「又沒到除夕你個 %……&*」

 

我我握著手中的骨灰盒，聞著空氣中熟悉的鞭炮味，不覺湿了眼眶。

 

這是年味, 也是家的味道。

 

這裡是我們千難萬難, 無論如何也要回來的地方。

 

車載廣播開始轉播央視的春晚彩排情況。

 

街邊的小店裡, 德華唱著恭喜發財。

 

年壯壯窩在我懷裡給朋友發微信，小貓爪點來點去。

 

「馬上就到除夕了，煩, 不想上班！ 

 

「每次上完班腦瓜子都嗡嗡的。」

 

備注臭蛇的人秒回：「你隻上一天班，我可是將要上一整年班。」

 

年壯壯嚼著珍珠：「好啦。

 

「總之，新年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