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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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我隻覺得有些莫名。
「他不是最討厭我，最不想見到我嗎？
「更何況我們已經離婚了，孩子的撫養權也在你那兒，他跟我也沒Ṭû⁶有任何關系了。」
「宋錦歲，你一定要這樣狠毒嗎？」他顯然被激怒了，拔高了聲音。
「子奕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親生兒子，他生病了你不關心就算了，還要說這種話讓他傷心，你還配做一個母親嗎？」
「你說得對，我不配做他的母親，所以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應該是他最喜歡的溫淺不是嗎？」
正當我準備掛斷電話時，那頭傳來沈子奕哭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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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不要那個壞女人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胡鬧了。
「我會好好聽你的話，好好吃飯，好好上學，你別不要我……」
我沒想到不過才短短幾個月，「壞女人」這三個字就成了溫淺的新稱呼。
可我除了意外並沒有多少其他情緒。
「沈西臣，當初說好離婚後毫無關系的是你，所以請你和你的兒子以後都不要再來打擾我。」
我不想再聽到那邊聒噪的聲音，直接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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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後沈西臣竟然找到了這裡。
那天晴空萬裡，剛好是笑笑的生日。
我親手替她戴上那個縫了小兔子的圍脖，陪她吹了蠟燭許了願。
笑笑閉上眼睛，嘴邊噙著甜甜的微笑：「我希望媽媽長命百歲，和我永遠永遠在一起。」
我感動不已，抱著她親了一口。
沈子奕就是這個時候衝出來的，他伸出手用力地將笑笑推在地上。
「你是誰，憑什麼叫她媽媽？
「她是我媽媽。」
笑笑抬起頭時他才看清她的臉，眼神裡頓時寫滿了嫌惡：「原來是個醜八怪，滾遠點，別髒了我的眼睛。」
罵完後他轉頭看我，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委屈：「媽媽……」
話還未說完，我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他的臉上。
「該滾的是你。」
我小心地將笑笑扶起來抱在懷中，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小手。
「還疼不疼？」
笑笑原本因為沈子奕的話生出的自卑在我溫柔的眼神中化解。
她笑了笑，嘴邊的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我不疼的，媽媽。」
地上的沈子奕仿佛受了刺激般再次衝上來：「你放開她！她是我媽媽。」
「你不準叫她媽媽，不準。」
歇斯底裡的模樣看得人越發厭煩。
我再次推開他，看向沉默不語的沈西臣：「你兒子發什麼瘋？還不快帶走。」
沈西臣受傷又震驚地看著我：「他也是你兒子啊……」
「我們已經離婚了，當初說好了再無任何關系，所以我也沒這麼個兒子。」
我抱著笑笑準備離開，沈西臣卻突然開口：「子奕得了抑鬱症。」
通過沈西臣的描述我才知道，原來不過短短幾個月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離婚後，沈子奕歡天喜Ŧú₂地地奔向溫淺的懷抱。
起初溫淺待他極好，會帶他去海洋館、遊樂園，會給他買所有他喜歡吃的零食，也不會逼著他去上學、做作業。
沈子奕特別喜歡她，沈西臣也覺得沈子奕還小，現在玩鬧也沒事。
再加上他工作太忙，所以幹脆放心地將沈子奕交給溫淺來照顧。
可後來的結果卻沒有預期中那麼美好。
因為經常吃油膩高糖類食物，沈子奕越來越胖，精神狀態也沒有最開始那樣健康。
他吃膩了一成不變的外賣，想讓溫淺給他做Ṭûₜ飯吃。
但溫淺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剛開始她還願意哄著他，可後來本性暴露，不但經常讓他餓肚子，甚至時常趁沈西臣出差對他非打即罵。
還威脅他，如果他敢告狀，等以後她嫁給沈西臣後就給他生個弟弟，把他趕出去。
讓他不但失去媽媽，連爸爸都不要他。
沈子奕在她長期的威懾打壓中生出恐懼，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鬧。
等沈西臣發現溫淺真面目的時候，沈子奕正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玻璃杯被溫淺關進小黑屋一整天。
出差回家的沈西臣發現了因驚懼加飢餓昏倒的沈子奕，送往醫院後確診得了中度抑鬱症。
沈西臣憤怒至極，報警抓了溫淺，之後又放下工作專心陪伴在醫院治療的沈子奕。
沈子奕的狀況有所好轉，但始終恢復不到以前。
沈西臣擋在我面前，第一次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子奕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讓他留在你身邊，就當是為他治病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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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沈家父子倆還是留了下來。
哪怕我拒絕了他的請求。
沈子奕五歲之前院長媽媽也十分疼愛他，如今他生病，她也不好拒絕。
留下來後的沈子奕總愛往我面前湊，一口一口地叫著媽媽。
可我每次都會略過他，抱起奔向我的笑笑。
「媽媽今天做了笑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哦~走，回家吃飯啦。」
沈子奕紅了眼，可他不敢像剛開始那樣大吵大鬧，隻能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
「媽媽，我也還沒吃飯……」
或許是想到什麼他趕緊補充：「媽媽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我最喜歡吃了。」
自從五歲之後，他就再也沒誇過我做飯好吃。
我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面前忐忑不安的男孩兒，笑了。
「你忘了嗎，你喜歡吃的是紅燒排骨。」
男孩兒怔在原地，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我沒有心軟，頭也不回地離開。
或許是想要彌補什麼，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被雨淋湿的沈子奕敲響了大門。
打開門後他甚至不敢主動踏進來，見我點頭才敢進門。
進來後他拉開拉鏈，將一摞畫紙放在了桌上。
畫紙被保護得很好，沒有沾到一滴雨：「媽媽，你一定還在怪我當初毀了你的畫吧？」
「這些都是我畫的，賠給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了……」
每一張畫紙上都是我們一家三口。
從最開始生下沈子奕的模樣，到後來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再到後來上幼兒園、小學……
所有美好的畫面都被我記在腦海中畫了下來。
一直悉心保護在那個畫室裡。
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哪怕他畫得再像，可沒了就是沒了。
我的視線從畫紙轉移到站在門口的沈西臣身上。
隨後低頭看向沈子奕。
「你該回去了。」
沈子奕眼中的光芒突然破碎。
「媽媽，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好好吃飯, 好好上學, 再也不胡鬧了。
「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我搖頭：「不能。」
「沈子奕，你不是三歲小孩了, 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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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沈子奕真的開始認真學習, 努力證明自己。
哪怕每次對於他優異的成績我都無動於衷。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入冬後的一個上午。
我突然發現笑笑最喜歡的手套沒有戴上。
其實上課的地方有暖氣，戴不戴問題也不大。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心慌, 拿著手套就往學校趕。
趕到學校後我才知道這股不安的來源。
笑笑失蹤了！
一同失蹤的還有沈子奕。
所有人都勸我冷靜，可我沒法兒冷靜，一個恐怖的猜想讓我幾乎站不穩。
在所有人出動的情況下，我依然是第一個找到她們的人。
那是一個廢棄的倉庫。
四周雜草上都結上了一層清晨的霜露。
視線中出現了那個本該被槍斃了的瘋子——程厭。
他一如既往地瘋狂又惡劣。
鋒利的刀刃在被綁著的兩個小孩兒脖頸上來回移動。
沈子奕害怕地憋著淚, 而已經經歷過的笑笑則衝我無聲地示意。
「快走。」
程厭衝我招了招手：「好久不見啊我的歲歲，乖，過來。」
刻在骨子裡的恐懼本該讓我戰慄、退縮。
可看到笑笑的那一刻, 我竟有種反常的冷靜。
見我上前，程厭的笑容更肆意了：「對我這麼殘忍, 對這兩個小崽子倒是心軟得很。」
「歲歲, 你不惜騙我也要救的就是你的這個兒子吧？」
他用刀側在沈子奕臉上拍了兩下，嘖嘖道：「一個是親生兒子，一個是養女, 你說你會選誰呢？」
「真讓人好奇呢。」
他的語氣難掩興奮：「歲歲，選一個吧。」
「如果你不選，那我隻好兩個都S了, 你說好不好？」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嘔。
在最後關頭，我指著沈子奕。
「我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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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程厭大笑了兩聲。
「不愧是親生兒子, 養女還是比不了。」
他將沈子奕推向我。
我上前抱住他的時候，程厭眼神頃刻間陰冷下來。
「宋錦歲，你以為我還會被你騙嗎？」
轉頭他的刀就對準笑笑刺了下去。
我毫不猶豫抱住笑笑, 鋒利的刀刃刺穿血肉, 身後傳來悶哼一聲。
緊接著就聽到沈西臣的聲音。
「快走！」
我將歲歲和呆滯住的沈子奕抱出來後再回頭時。
身中一刀的沈西臣正和程厭殊S搏鬥。
倉庫內的油桶全倒在了地上，緊接著爆炸聲響起, 火光衝天。
……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似乎下得格外的早。
我溫柔地擦拭笑笑睫毛上沾染的雪水，再抬頭時看到了不遠處雙肩上落滿雪花的沈子奕。
他似乎一夕之間長大了。
「媽Ṱũ̂₈媽, 我有話想問你。」
我招呼了歲歲進屋, 隨後才走向他：「想問什麼？」
他看了我良久才道：「其實你上次選的並不是我，對嗎？」
我沒有隱瞞：「對。」
在程厭身邊的兩年, 我早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瘋子。
他喜歡毀滅別人最重要的東西，看著對方痛苦, 從滿臉希冀到絕望。
我越在乎的他就越要毀掉。
隻是沒想到, 他也變聰明了。
所以他的刀才刺向了笑笑。
風聲漸大, 我聽到沈子奕輕聲問：「那如果他的刀如你預料之中刺向我，你也會像護著她一樣護著我嗎？」
我沒有回答他, 而是反問：「如果你知道我會因為找你而出車禍, 你還會跟著他們走嗎？」
「媽媽，我不……」
「你會。」我打斷他，「你說過，出車禍也是我活該。」
「媽媽, 雪下大了，外面冷，快進來……」身後傳來笑笑關切的聲音。
我轉身。
「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