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爸的小鈺不僅聰明，而且漂亮，」我爸凝視著我的臉，「聰明的女孩，是要懂得發揮自己的優勢。」

「你要分得清現狀，我好，你才能好。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還有別沒事整些幺蛾子，趁早忘了你媽，林筱現在比她的爛命都值錢，你要是辦不好這件事你就跟你那廢物媽一起去乞討舔男人的鞋底討生活吧。」

 

我定定地看著林筱的肚子，突然覺得沒意思。

 

還是快點結束得好。

 

12.

 

其實根本不用做什麼準備。

 

商會邀請函早在一周前就已經在我的抽屜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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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一直看不上我，每天除了去公司就是四處「散播種子」，自然不知道我加入了裴教授的學術團隊。

 

他四處求人也約見無門的裴總，我早就在裴家老宅見過了。

 

晚宴四點開場。

 

午飯過後我爸就請人上門給我們梳妝打扮。

 

林筱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懷孕，不聽化妝師的建議，堅持選了一條貼身勾勒線條的白色魚尾長裙，小腹微微隆起，孕味十足。

 

下樓梯時我正好打開房門，林筱似乎是被我嚇到，踩著高跟鞋連連後退幾步，還是沒穩住身子崴了腳。

 

我似笑非笑道：「小媽，這怎麼行啊，這要是在宴會上摔了，不是淨給我爸丟臉嗎？」

 

我爸正在一樓選袖扣，聞言抬頭也皺起眉：「不會穿就別穿，小心把我兒子摔沒……」

 

他覺得不吉利就沒說完，大手一揮：「你就別去了，在家老實待著。」

 

林筱捂著肚子哭得梨花帶雨也沒用，隻能眼睜睜看我爸帶我出門。

 

晚宴訂在裴氏旗下酒店，我爸在車上緊張的頻頻照鏡子，碎碎念地叮囑我一定不能給他丟人，要多發展點人脈。

 

到門口我爸才發現他沒帶邀請函，他急得臉色鐵青，又不敢大聲說話，隻能在一旁小聲地斥責我沒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往常都是我媽替他準備好這些細節，他從未關注過這些不起眼的「小事」，離了我媽，他也隻是個生活不能自理，隻會無能狂怒的普通男人。

 

我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淡定地給師哥打電話，得到對方肯定答復後，隻撂下兩個字：「等著，」

 

直接轉身，刷臉進場了。

 

進入會場後我終於吐出一口濁氣，

 

就讓他在寒風中傻站半小時好了。

 

13.

 

直到晚宴即將正式開始前，我爸才姍姍來遲。

 

一絲不苟的發型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但他還是保持著儒雅的姿態，周旋在各個老總之間。

 

隻不過他的腰和酒杯，都比別人更低罷了。

 

我爸再看到我是在高臺上。

 

我和裴總一左一右扶著裴教授，配合他完成這次對新城區開發的表態。

 

裴教授最後重點向臺下的人介紹了我：

 

「方懷鈺是我年紀最小的學生，雖然小，但對經濟市場的敏銳度，可一點不輸這小子啊。」

 

臺下掌聲雷鳴，隱約聽到周圍的幾位老總在相互打聽，方懷鈺是誰家的女兒。

 

我看到我爸呆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仿佛在重新打量我的價值。

 

在我爸裝作不經意間表明他是我的父親的身份後，全世界的名片都貼上了上來。

 

回家路上，他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按捺不住激動地抱了我一下。

 

到家後，我剛進家門，就被林筱擠得又退出去。

 

「建設，你終於回來啦，人家好想你。你辛苦啦，我給你準備了茶，解解酒。」

 

嬌妻在懷，他卻毫不在意地一把推開。

 

激動地將我扶上沙發，殷勤地把林筱泡好的茶放到我手上。

 

「小鈺確實辛苦了，爸沒想到，爸爸真是沒想到啊！我的女兒這麼有出息，我方家祖上真是冒青煙了啊！」

 

「裴氏那個項目，你也帶上爸爸，咱們父女聯手，先狠狠地撈上一筆。」

 

我看向他貪婪的嘴臉：「我記得你說，女孩不能插手公司的事？」

 

我爸面容一僵，打哈哈道：「沒有的事，爸爸這個人很民主的，你看我把你培養得這麼優秀，生意上哪分什麼男女。你有什麼想要的，刷爸爸的卡，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我隻覺得好笑，他培養我？從我有記憶起，就是我媽一個人帶我，是她告誡我一定要好好讀書，要學習，要走出去。

 

我懶得反駁他，隻是瞥了眼林筱的肚子：「如果我讓你打掉這個孩子呢。」

 

14.

 

我爸頓時沉下臉：「小鈺，別跟爸爸開這種玩笑。」

 

「我也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想進項目，拿流產手術單來換。」

 

場面陷入S寂。

 

林筱在我爸的沉默中越來越慌，她滑跪撲在我爸的膝上，放聲大哭：「建設，這可是方家唯一的兒子，這是我們的孩子，這可是個男孩啊！」

 

我爸確實舍不得，不悅地威脅我：

 

「方懷鈺你要清楚，你幫爸爸是你作為女兒應該做的，你不隻是為我，是為這個家，更是為了你媽！」

 

「要是爸爸沒錢破產了，你媽一個棄婦怎麼生活，做人不能隻看眼前。」

 

我點點頭：「確實不能隻看眼前，我不會隻參與裴氏這一個項目，我的未來，可比你，比你那個未成形的孩子，有希望多了。」

 

我爸聽完開始沉思，比起他的父親身份，他首先是個商人，他不需要很久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他讓林筱先上去休息，焦慮狀態下的林筱根本沒看見我爸對她使的眼色。

 

她像隻瘋狗一樣撲向我，叫喊著要S了我：

 

「你這個惡毒的賤人，他可是你親弟弟，你怎麼敢對他下手！他可是男孩！男孩！」

 

她甚至還沒碰到我就挨了我爸一個毫不收力的巴掌，我爸讓保鏢將她鎖在房間，便先去書房盤算。

 

保鏢準備將她拖上樓，她還在奮力掙扎著叫罵：「賤人，你不好S，我的兒子要是沒了我讓你S人償命。」

 

我不避不讓地走到她身邊，蹲下替她捋順頭發：「你以為他想要的是兒子？」

 

林筱愣住：「不是嗎。」

 

「他想要的，從頭到尾都是利他的切實利益。」

 

他今天親眼看到了。

 

他高攀不起的名利場，女孩不靠色相肉體也能進。

 

我爸接連幾天借口參加酒局不回家，沒用的男人隻會逃避。

 

不過沒關系，我會幫他做決定。

 

15.

 

我爸流連於幾個包房時路過了一個卡座。

 

上面三個男人聲音不大不小，熟悉的名字讓我爸停下腳步。

 

「那晚那個林…什麼的，拿著孕檢單找上門，我怕被我爸知道花一千萬打發了。」

 

「我靠？林筱？她也找我了，我給了外地一套房。」

 

「我也給了一張卡。」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顯然反應過來自己被女人用風流事敲詐了。

 

比他們更懵的是我爸，手中的酒杯都拿不穩了，威士忌隨著玻璃濺落在他的皮鞋上。

 

他臉色鐵青，顧不上周圍的眼神怒氣衝衝地走出會所。

 

而我站在大門口，已經等他很久了。

 

他語氣急切，打電話叫司機開車過來發現無人接聽。

 

看到我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在這？」

 

似乎想到了什麼，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他媽的在那站樁啊！趕緊給老子打輛車，我要趕緊回去收拾那個賤女人。」

 

我頓了下，笑道：「車？這不是嗎。」

 

他這才注意到我身後的警車，他本就堵塞的腦子此刻更顯擁擠。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警方帶走了。

 

我目送警車離開，林筱也從一旁出來站到我身邊。

 

林筱冷不丁地開口：「你滿意了？」

 

我笑道：「不夠。」

 

林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與手段，摸了摸我臉上的巴掌印，「你們有錢人活得真累。」

 

我和林筱對視一眼，我看清了她眼裡的心疼：「要結束了。」

 

「走吧，陪你去醫院。」

 

我看著林筱被推出手術室，尚未清醒的蒼白模樣，有些後悔，

 

我媽說得對，無論如何我都不該對孕婦下手。

 

我想起四個月前第一次見到林筱，她不疾不徐地走進店內在我對面坐下。

 

眼神上挑，蹺著一條腿，姿態得意地拿出一份報告推到我的面前。

 

「我懷孕了。」

 

「我知道。」

 

她似乎沒想到我這麼淡定，補充道：

 

「是你爸的。」

 

我輕笑：「是嗎。」

 

「當然。」

 

我調出手機放在林筱面前：「你兩個月前才跟我爸開房，進去還沒十分鍾你就出來了，現在孩子就有八周了？」

 

「小蝌蚪找媽媽要認清自己的物種，詐騙也要有點邏輯。」

 

「約我媽出來沒用，想上位當闊太，勸你換個目標，別來招惹我媽。」

 

我拎起包轉身要走，就聽見身後傳來女人不屑地嗤笑：「誰要上位？」

 

我茫然地回頭，「什麼？」

 

林筱語氣不鹹不淡，「我是來要錢的。」

 

「本想你開個價，孩子留不留你說了算。」

 

有點意思，我重新坐回她的對面，「為什麼。」

 

「有錢人的感情都是雨後水潭，表面看似清澈，一腳下去隻有泥濘，還是錢最實在，我隻要錢。」

 

「之前有人來會所查過我，我還以為是你媽，現在想來，應該也是你。」

 

這時我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位靠孩子發財的美人花。

 

我確實暗中盯著我爸，他什麼時間去了哪跟誰上過床我都知道。

 

原本隻是想掌握他的出軌證據，順便防著某些動了心思的女人去打擾我媽。

 

但現在，我有了一個更好的玩法。

 

16.

 

「一千萬。」

 

林筱顯然沒想到我會給這麼多，「買我孩子的命？」

 

我揚起笑容：「留你孩子的命。」

 

這下輪到林筱愣住：「什麼？」

 

「留到四個月，最多不超過五個月，我保證讓你打掉它。」

 

「前提條件是你得嫁給我爸，當我後媽。」

 

我和林筱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興味。

 

她激動地坐直身體，微微前傾靠近我，「目的呢？」

 

「讓我媽和他離婚。」

 

「坦白說，我爸不是個好東西，甚至馬上會去坐牢，如果我媽沒有離婚，那我媽和我將會背上巨額債務。」

 

林筱喝了口咖啡，好奇地問：「你們家到底誰做主？」

 

我沉聲：「我媽是一個很…保守的人。要讓她主動離婚幾乎沒有可能，除非……」

 

「除非有我這樣一個有姿色有本錢的人，去刺激她。」她昂著頭看我：「那我能得到什麼。」

 

「錢，很多很多錢。多到可以讓你改名換姓，到任何地方都能夠重新開始的錢。」

 

我將溫水放到她的面前，「而且，我會幫你擺平你老家的一切困擾，包括你的水蛭父母兄嫂。」

 

林筱聞言一口答應，要不是被家人趴在身上吸血，她絕不會靠身體和孩子賺錢。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放心，「那要是你媽S活都不肯離呢？」

 

我聳聳肩，肯定道：「她會的。」

 

因為她教過我：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 靠自己才能打破困境和階層。

 

17.

 

我向法院提交了監控視頻狀告他家暴、出軌、對妻子女兒實行長期侮辱N待。

 

同時舉報他假借慈善挪用公款, 涉嫌賄賂、參與組織強迫賣淫嫖娼等，

 

我爸的律師在法庭上據理力爭，直到我的出現。

 

我慢條斯理地坐在證人席，看著我爸目眦欲裂地衝我咆哮，身心舒暢。

 

我爸這種有腦子但不多的人，是不會對自己的孩子設防的, 特別還是個女兒。

 

人員名單之類的東西他肯定不會放在公司和書房，我想了好久，才將目標放在祠堂。

 

隻是我和林筱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林筱翻遍家裡車裡和辦公室都沒有找到密鑰。

 

沒有密鑰破解獲得犯罪的關鍵證據，法官暫時宣布休庭。

 

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心思起伏不定, 直到我面前停住一雙高跟鞋。

 

媽媽的手緩緩落在我的頭上，輕聲說：「媽媽都知道了。」

 

所以媽媽來了。

 

我媽提供了密鑰, 最後關鍵的證據在二次開庭前, 成功提交。

 

方建設牢底坐穿, 一錘定音。

 

觀眾席上我媽和林筱坐在一起，親眼見證我將方建設送進監獄。

 

方建設收監時, 看到兩個女人坐在一起立刻反應過來：

 

「媽的，賤人，三個賤人！你們給我下套, 監視我，你們三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陷害我, 背叛我！你們會……」

 

男人的叫罵在法警的震懾下逐漸消失。

 

林筱有些虛弱，笑著感慨：「說真的, 你女兒真挺厲害的。」

 

「破產前轉走了方建設的全部財產, 讓你趁早脫身，你說說你，要是肯早點離婚, 也不至於讓我分走這麼多錢。」

 

我媽溫婉地笑道：「偷拍的視頻不具備證據效力。」

 

除非是家裡常用的監控錄像。

 

監控是我爸用來監視我媽的, 他需要我媽對他絕對地服從，他心裡才踏實。

 

所以家裡除了我的房間，每個角落裝有隱蔽監控，這是我媽挨了無數次打才發現的。

 

我媽知道, 他不會輕易跟自己離婚, 所以在多次嘗試後我媽掌握了他的電腦密碼, 將監控視頻同步到我的郵箱,

 

見林筱還沒反應過來, 解釋道：「我本來想慢慢收集證據，忍到小鈺畢業，有了能跟方建設對抗的能力後再出手, 」

 

說到這, 我媽向林筱投去真摯的謝意，「謝謝你願意幫助我們，你很勇敢。」

 

我媽牽起她的手，走到我面前, 我們一同迎著光向外走，耳邊傳來一聲似有似無的低語：

 

「是我們，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