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人到中年，老來得子。

 

可惜，孩子是小三的。

 

小三挺著肚子登堂入室時，我爸正對著我媽拳打腳踢。

 

他指使我媽伺候小三生孩子。

 

我勸我媽離婚，卻被她反手打了一巴掌，

 

「你爸隻是想要個兒子，他又有什麼錯呢？我生不出來，他自然應該找別人生。」

 

她聽我爸的話，隱藏自己正宮的身份，甘願當小三的保姆。

 

「隻要能讓老方家有個後，讓我幹什麼我都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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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知道，孩子根本不是我爸的。

 

替別人養兒子，他當然該知足。

 

1.

 

「祝青華，我養著你是希望你的肚子能發揮作用，這麼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現在送個兒子讓你養，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我剛進家門，就看到跪坐在地上的我媽。

 

散亂的頭發遮不住她臉上的紅印。我媽SS咬住唇，小聲地反駁道：

 

「老公啊，我們已經有小鈺了。」

 

「有兒子的人才配叫女人，才配當媽！小鈺能繼承公司嗎？丫頭片子都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你記住，女人的任務就是傳承香火，現在你隻要好好伺候好她，等她把兒子生下來，你也算圓滿了。」

 

男人高揚的語調顯得十分得意，外面養了那麼多女人，終於有一個傳來了好消息。

 

「等會兒她就會搬進來，對外就說是你的遠房親戚，你給我好好照顧她的肚子，聽到沒有！」

 

我媽SS咬住唇，在男人強制地摁頭下，屈辱地點了點頭。

 

男人上樓後，我深呼吸壓住胸口的翻湧，才快步走進去扶起她，

 

我媽快速地抹過臉上的淚痕，轉頭對我強撐起一個難看的笑容：「小鈺回來了，媽去給你洗水果。」

 

我跟著我媽進了廚房，我關上門拉過我媽的手，「離婚吧媽，他都做得這麼過分…」

 

我媽聞言連忙甩開我的手：「說什麼呢，要是離婚了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吃什麼喝什麼，我們怎麼活得下去？」

 

一如既往怯懦的語調聽得我心裡直冒火：「媽！他在外面亂搞就算了，現在把女人和私生子往家裡帶，還讓你親自伺候，那個畜生壓根就沒把你當人，你清醒點！」

 

我媽扶著灶臺，小聲地辯解道：「你爸不會跟我離婚的，孩子最後也會記在我名下，隻要我把那孩子當我親生的疼，你爸就不會拋棄我們。」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她語氣逐漸堅定起來：

 

「對，你爸隻是想要個兒子，他又有什麼錯呢？我生不出來，他自然應該找別人生…」

 

我怒其不爭地想罵醒她，但看著女人紅腫的面容和脖子上的掐痕，我咬咬牙，不忍心說話。

 

我不斷地做著深呼吸，默默平復心情，直到我聽到她一邊切水果一邊碎碎念地羅列要給孕婦準備的東西。

 

「葉酸、胎心儀、精油、孕婦褲…」

 

最後湊過來叮囑我，不放心似的還重復了兩遍：

 

「小鈺，你記得幫媽買兩本孕婦專用營養食譜！」

 

聞言，我被我媽氣得面容扭曲，感受到馬上就要失控的脾氣，我猛地拉開廚房門準備出去。

 

正好看見我爸的司機大包小包地提著那個女人的行李。

 

「小，小姐…」王叔看著我有些尷尬，「夫人在嗎？這行李您看放哪屋？」

 

看著王叔被佔滿的雙手，隱忍的火苗瞬間被點燃：

 

「扔狗屋。」

 

女人矯揉造作的聲音隨著她的身影一同出現，不避不讓地直接與我四目相對，再次重復道：

 

「我要最好的房間。」

 

她的姿態就透露著兩個字：囂張。

 

我面無表情地點頭，「聽到了嗎，換個最大的狗屋。」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我回頭，我媽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連忙走過來，不贊同地瞥了我一眼。

 

然後露出往常那般溫柔的笑容說：「住我旁邊吧，這樣你有個什麼動靜我也能聽到。」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我媽：「媽！你還真準備伺候她啊。」

 

林筱眼眸不經意地瞟過樓梯，露出委屈的模樣：「小姐好像不太歡迎我，要不我還是…」

 

還沒等林筱說完，我媽就急忙表態：「沒有的事，她開玩笑的，你就安心住下。」

 

我冷笑一聲，我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我那便宜爹此刻就站在樓梯上看著我們。

 

果然，我爸面色不屑地走下來，毫不客氣地對我媽斥責道：「這麼大了還開玩笑嗎？祝青華你怎麼教的孩子，懂不懂尊重長輩。」

 

我冷笑，「長輩？我可不記得我有哪個長輩才大我三四歲。」

 

「這年頭小三也配當長輩了？」

 

比我爸的怒罵來得更快的是我媽的訓斥：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怎麼跟你爸爸說話的？」

 

「真是白讀這麼多年書了，一點規矩都沒有，給林小姐道歉！」

 

我神情恍惚，腦袋裡更是一片空白，脫口而出：「想都別想。」

 

我爸二話沒說衝過來，拽著我的頭發，踢我的腿彎，我受力跪在地上：

 

「我讓你不道歉，欠抽的東西，道歉！」

 

頭皮傳來的刺痛越發猛烈，我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讓我給小三道歉，你做夢。」

 

2.

 

直到我的肩膀上落下一個溫熱的手掌，將我往下摁。

 

她沒多大力氣，我卻沒辦法和她對抗。

 

「小鈺，給長輩道歉。」

 

我看向我媽，她眼裡是失望的責怪，

 

我紅著眼，拼命抑制內心的酸澀，還是在壓制下低頭。

 

「對不起。」

 

我爸輕飄飄一句「這還差不多」就將我甩開，摟著林筱上樓，

 

我始終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怨懟地看著把我扶起來的媽媽。

 

「我根本沒有撞到她！」

 

「小鈺，媽媽知道，」她心疼地給我揉著腿，但說的話卻讓我心寒了又寒：「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不能惹你爸爸生氣。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你現在有的一切都是他給你的，他說什麼你照做就好，不能忤逆他。」

 

我無力閉上眼，直到林筱那發膩的聲音出現才打斷我媽持續的輸出：

 

「聽說姐姐廚藝很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口福可以吃到姐姐親手做的菜。」

 

我爸在林筱的手上摸了一把：「想吃什麼，佣人會做。」

 

聽到我爸幫她說話，我媽感動的眼眸瑩瑩，偏頭無聲地對我說：

 

你看，你爸還是在意我的。

 

我難受得直犯惡心，我心裡清楚，這不是袒護我媽。

 

而是因為他好面子，使喚佣人他才有上位者的優越感。

 

3.

 

事實會給我媽一個響亮的耳光：

 

「可是人家就想吃姐姐親手做的嘛~」

 

林筱晃著我爸的手，語氣特別加重強調：

 

「特別想吃點酸的！」

 

我爸聞言立刻把目光轉向我媽，呵斥道：

 

「你是不是聾了？還不趕緊去做！」

 

我攔著我媽，「做不了，我媽聞不得油煙味。」

 

「姐姐是富家太太，不願意下廚是很正常的，我，我和寶寶不吃也可以的。」

 

林筱說完又一臉委屈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祝青華？」

 

我猛地站起來，「她是你老婆，不是這個小…女人的佣人！」

 

「你媽現在跟佣人沒區別，少在這拿架子，趕緊去做飯！」

 

我氣得渾身顫抖，還不等我發作，就看到我媽自己用臉迎著去接那記耳光。

 

「小鈺，這是媽媽該做的。」

 

「媽媽應該照顧好林小姐的，」說完還貼心地問林筱：「林小姐有什麼想吃或者忌口的嗎？」

 

林筱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們，嬌笑著開口：

 

「不吃蔥姜，多做幾道菜，對了，我還想吃驢打滾。」

 

「驢打滾？」

 

我媽果然犯了難，因為她糯米粉過敏，輕則會渾身起紅疹，重則呼吸困難窒息休克。

 

她無助地看向我爸，語氣裡帶著討好地商量：

 

「我…糯米粉過敏，甜品讓佣人做，我多做幾道菜，可以嗎？」

 

林筱就像沒聽到一樣，沒有回應，隻是暗暗地用身體磨蹭著我爸的手臂。

 

我爸似笑非笑開口：「你說呢。」

 

我媽求救的眼神又轉向我，我嘆了口氣：

 

「驢打滾我來做，行了吧。」

 

林筱故作驚訝地開口：「你這麼小就會做這樣復雜的甜品啦？」

 

又不確定地說道：「吃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還是讓姐姐親自做吧。」

 

我冷嗤一聲：「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就會當小三懷私生子了，我會做個甜品怎麼了。」

 

話音剛落，我媽就抬手打在我胳膊上。

 

「你這孩子，怎麼說不聽呢？」

 

我媽沒用力，但我感覺全身血液凍住，半邊身子發麻，

 

「我做，我做，又不是做不得。」

 

「你年紀小，林小姐不信任你也很正常，你至於說話這麼難聽嗎？」

 

我氣笑了，徹底不說話了。

 

4.

 

看著我爸等得不耐煩地把我媽拉進廚房，讓佣人拿出糯米粉，往她面前扔。

 

揚起的粉塵瞬間覆蓋住我媽的臉，她瞬間急促呼吸，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揮舞。

 

我想起她上次過敏的慘樣，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我快步走向廚房，她看到我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眼神清澈的發亮。

 

我剛拉住她的手，準備將她拉出來，就聽到她說：

 

「快給媽媽拿盒過敏藥進來。」

 

我被我媽氣得回到房間，總感覺自己是他們三個人 Play 的一環。

 

但又忍不住打開監控，看著我媽戴著口罩、穿著罩衣的外面還要再套一層外套，拉鏈拉到頂，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就這樣全副武裝地在廚房忙活了三個小時。

 

林筱靠在沙發上，吃著我媽洗好的水果，大喊道：「好了沒啊，我和寶寶都餓了。」

 

我爸也不耐煩地催促：「真的享受日子過久了，手腳麻利點，想把我們餓S？」

 

我媽累得小腿直打晃，還強撐著回應：「馬上好了！」

 

這才把十菜一湯端上桌。

 

林筱悠然地坐下，看到我媽剛洗手出來準備上桌時，問道：「姐姐，我的驢打滾呢？」

 

佣人看不下去，去廚房端出那盤驢打滾放在餐桌上，得了林筱一個優雅的白眼。

 

打發了佣人，林筱又對我媽喊著驢打滾放得離她太遠，夾不到。

 

我媽已經累到有些呆滯，身上的紅痒讓她的心思也不在這桌飯上。

 

見我媽遲遲沒有反應，我爸立刻怒瞪我媽：「你是S人？」

 

我媽後知後覺地起身，端著盤子遞給林筱。

 

沒想到林筱隻是坐著，心安理得地讓我媽彎腰給她端著盤子。

 

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嘗了一口，連連稱贊：「姐姐手藝真好，以後還要姐姐多做點，我和寶寶都挺愛吃的。」

 

我媽實在是說不出話，僵硬地笑著。

 

還沒消停一分鍾，林筱驚呼：「哎呀，掉了。」

 

於是他們的目光又重新落到我媽身上。

 

我媽不得不站起身重新舉著盤子，為林筱服務。

 

開飯不過十分鍾，林筱就掉了三次驢打滾。

 

我媽就重復著起身、彎腰、半空高舉，每次夾起菜還沒送進嘴裡就被林筱打斷。

 

我媽多次看向我爸，可他也隻是一臉的理所應當。

 

忍無可忍，我情緒失控地衝下樓撲向林筱，抓起桌上的菜就拍到她臉上。

 

「真是給你這個小三臉了，讓我媽伺候你？讓我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我瘋狂地撕扯著她的頭發。

 

林筱一手捂著臉，一手護著肚子，連尖叫都喊不出來。

 

因為我把剩下的驢打滾一把塞進她的嘴裡，堵得滿滿的。

 

不是愛吃嗎，我讓她吃個夠。

 

但我沒想到最先拉開我的，是我媽。

 

5.

 

她從我背後衝上來，把我推開，用盡全力甩了我一巴掌。

 

「你！你這丫頭！你怎麼能跟孕婦動手？她是你長輩，懷的可是我們方家的兒子，你這個不孝女，你真是，真是氣S我了！」

 

我脫力地癱坐在地上，看著我爸焦急地抱著林筱去醫院，路過我媽身邊時還不忘猛踹她一腳。

 

我媽栽倒在沙發上，一邊流淚一邊拿出醫藥箱給我擦藥。

 

我發了瘋般地質問我媽：「你是不是有病，你是受虐狂嗎？他都這樣侮辱你了，你為什麼不離婚！」

 

我媽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痒痛，給我擦藥：「媽媽都是為了你才不離婚的，媽媽能忍下來都是為了你好，這個家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爸爸，所以你要聽你爸爸的，隻要他高興了，你才能有好日子過。」

 

我失望地看著我媽，我可悲的意識到我媽的苦難都是因為她活該。

 

我一氣之下跑了出去。

 

我聽到我媽急忙讓佣人出來追我，但她自己卻沒動。

 

因為她正忙著給林筱收拾住院的生活用品。

 

我沒亂跑，我是去醫院找我爸了。

 

我爸其實並沒有生氣，相反，這場鬧劇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想體面又隱蔽地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隻好想辦法給他創造機會提取胎內 DNA 做親子鑑定，順便知道孩子性別。

 

在鑑定科外，我爸難得對我和顏悅色：「還是小鈺你有辦法，比你媽有主意多了。」

 

我淡定地盯著我爸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