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不懂喜歡是什麼的年紀，身邊說我們般配的聲音很多，我也會在無意中就被這些聲音裹挾著，模糊了自己的心意。
「不喜歡了。」
況且，就像陸璟厭惡櫻桃，可身邊的人都說櫻桃好吃。他不愛吃並不是他的錯，如果我明知道他不喜歡，還強行逼他吃，那就是不禮貌。
我對他的疏遠——
於他，我不想逼他吃那顆櫻桃，於己，我不想讓自己混淆。
……
高三過得很快。
百日宣誓後，教室牆上的鍾表仿佛被按了加速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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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考場，我竟然沒有平時模考那麼緊張。
多虧顧晏川的考前鼓勵。
出成績的那天，我們幾個人湊在我家。
歡呼聲此起彼伏。
在盛夏的午後，伴隨著那縷發燙的陽光，通知書落在了我手心。
京市財經大學的校徽從快件袋中滑出，面前的人手快接住。
「真棒啊我們小蘑菇！」
顧晏川被京大王牌管理學院錄取，全省第一的橫幅拉在海市一中的校門口。
江瑤選擇留在海市師範大學。
陸璟最後填報了京大的金融專業。
伴隨著蟬鳴聲消散的，還有無憂無慮的假期。
「叔叔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顧晏川是京市人，王女士和老林很放心，就沒跟著過去送我開學。
生活用品可以過去了買，可王女士還是提前寄了不少東西過去。
顧晏川拉著我大行李箱託運。
「林今禾，歡迎來到京市。
「有我在，別擔心。」
16
京市財經和京大就隔著一條馬路。
兩個學校的學生平常也會互相吃對方的食堂，軍訓一結束，我幾乎就住在了京大食堂。
人比人氣S人。
京大不僅飯好吃，甜點零食飲料店都一應俱全。
我大一的課程少。
偶爾會陪著顧晏川上課。
不過他的課程我聽不太懂，隻是趴在他旁邊睡覺，那次睡眼惺忪，就看到教室後排坐著的陸璟。
京市降溫得早。
不到深冬，他穿著厚厚的駝色大衣，身邊坐著那個長直發女生。
眼神和我在空中無意間交匯。
我微微一笑，率先避開。
看著身側皺眉的顧晏川，撒嬌說想吃校門口那家需要排隊的櫻桃奶油泡芙。
下課後，顧晏川把一條粉絲的圍巾從包裡拿出。
圍在我脖子上。
「等著。」
我坐在咖啡店裡喝著熱氣騰騰的奶茶，看著他在街對面室外排隊。
窗外雪花飄飄灑灑，打著轉從空中落下。
我興奮得原地直跺腳。
海市很少下雪，就算下也是薄薄的一層，幾乎落不住，就會化成一攤水痕。
京市的風雪來得很急。
街道上行人漸漸躲回室內。
我看著玻璃門外，漸漸變短的隊伍。
推開門站到了屋檐下，顧晏川那頭買好了泡芙，從漫天雪花紛飛中向我飛奔而來。
那一刻，我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直響。
「想吃什麼？
「火鍋？」
「火鍋！」
我們異口同聲地說出口，相視一笑。
顧晏川從校外停車場開出一輛白色賓利。
他裝模作樣地打開副駕車門，座位裡幾乎要被各種玩偶填滿。
「歡迎公主上車！」
17
在京市看夠了雪。
一放寒假，我心思早就飄回了家。
顧晏川就開車帶我沿路旅行著，走走停停三天才到海市。
他高三那年，早已經俘獲了我爸媽的心。
到家休整了一天。
老林總想拉著他下兩盤象棋，臭棋簍子，下不過人家還老打岔悔棋，搞得我和王女士都沒眼看。
「禾禾，我怎麼覺得，顧晏川已經完美融入你家了？」
江瑤看著在廚房幫老林做飯的顧晏川。
咬著牛肉幹吃得噴香：「我和你認識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你家調料在哪兒放著。」
「牛肉幹是他拿來的。」
還是顧晏川他大姐從京市寄過來的。
江瑤動作一頓，狠狠咬了一口：「吃人嘴軟，顧晏川確實是個好人。」
一頓飯吃完。
江瑤想去遊樂場，顧晏川打電話叫了他海大體育系一身肌肉的朋友。
陪得江瑤是心花怒放。
很快就站到了顧晏川那邊，好奇我的想法。
「我喜歡顧晏川。
「想在情人節那天告白。」
江瑤驚得嘴裡直冒髒話：「要不說你一聲不吭辦大事呢禾禾，我很期待。」
「不過，後天有高中班級聚會。」
高中班級氣氛很好，我和顧晏川一起赴約，路過包廂才發現隔壁是三班，迎面撞上陸璟班裡那幾個嘲諷過我的男生。
「呦，這不是璟哥那個小跟班，怎麼又換人跟了？」
顧晏川沒說話，可他緊緊抿著唇，表情冷凝。
三班的兩個男生似乎不打算讓路。
「畢竟女生找個有錢男人，少努力一輩子。」
「就是，林今禾你攀不上陸璟，也找個像樣的。」
還不等我反駁，顧晏川一拳打過去，那人立刻噤了聲，江瑤聽見動靜跑過來。
「禾禾，顧晏川那賓利放門口得挪車，欸，你們怎麼沒開邁巴赫過來，這個沒那個拉風。」
兩個男生還想還手。
顧晏川冷笑一聲：
「垃圾。
「看來你們也沒什麼本事，動動嘴汙蔑女生給自己提升點優越感。
「你們，算什麼東西。」
他拽著其中一個人的領口：「道歉。」
陸璟忽然出現在通道，兩個人道歉後灰溜溜逃了。
「禾禾，對不起。」
18
一場鬧劇。
影響了我的心情。
掛顧晏川在門外等我，陸璟也提前離開。
我被那個總是和陸璟同行的女生叫住，她說想和我談談。
女生依然留著黑色的長直發，顯得文靜乖巧。
「我一直想知道，陸璟他喜歡你的原因，現在知道了。
「你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淺笑，看著她。
「不冒犯的話，我想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付穎。」
她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喪氣滿滿又帶著點痛苦。
「林今禾，我和陸璟在一起，隻是因為他需要有個人陪他一起下地獄。」
付穎告訴我。
陸璟常年受到陸叔叔的打壓 PUA，甚至房間被裝監控，所有的生活都被嚴格安排。
他精神不正常。
會暴怒，會砸東西，也會情緒失控。
「他不舍得拉你入泥潭，所以選擇了我。」
聽她說完，我心裡似乎對陸璟那些冷漠，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付穎，我上高中的時候，很羨慕你一頭烏黑的長直發和白皙的膚色。
「甚至還想把短發留長。
「學你的樣子。」
我不討厭付穎。
甚至今天第一次見到她，內心還微生好感。
我上前一步：「可以抱抱你嗎？」
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我嘆著氣：「陸璟的行為我不認同，至於他喜不喜歡我，也不重要。」
「他自認為是為我好，其實傷害了你。」
我看著門口斜靠在車上和我對視的人：
「我有喜歡的人。
「真正的喜歡，是尊重、理解和保護。
「不是負面的束縛。」
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你覺得不開心，一定要去醫院。
「有些難過，自己無法消化。
「我覺得你很好，是因為你是付穎，不是什麼別人身邊的附屬物，也不是什麼可以被他人操控未來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的人。」
走之前，我把手套遞給手指被凍得青紫的她。
「好好生活，要先愛自己。」
顧晏川送我回家，從後座遞來一束花。
「小蘑菇，明天早上，去看日出嗎？
「凌晨五點半。」
19
離過年還有一周。
顧晏川的年貨已經往我家送了幾車。
他家在海市有房，他也就理所應當地經常約我出去吃吃玩玩。
我提前準備好衣服。
凌晨 4 點起來畫了淡妝。
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絲絨禮盒，放在口袋裡。
顧晏川早已經等在樓下。
他拿著全新的手套帽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到小區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別受涼。」
顧晏川開了一輛越野車。
等我坐上副駕，他從後座拿來一個毯子蓋在我身上：「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開車去城南山頂需要一個小時。
我靠著抱枕，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醒來，就看到斜靠著座椅看我的顧晏川，他的五官比高中長開了點，顯得更凌厲好看。
「下車吧。」
車停在山頂的平地上。
我們倆往山頂上走了幾分鍾。
「是日出！」
我興奮地蹦跳著，看著橙紅色的太陽緩緩從遠山後升起。
大地在那一瞬間，披上了暖色的光輝。
第一次看到日出時分是海市，很震撼。
「顧晏川，你看，好美啊！」
沒等到他回應，轉過身，我看到鼻尖紅紅的顧晏川，看得我心神微動。
「好美。」
顧晏川眼中的神情好似黎明之際這一束暖光，目光真摯。
「我說小蘑菇，好美。」
他拿出車裡的仙女棒點燃。
「林今禾，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
我踮起腳，在他詫異的眼神中輕輕吻在他臉頰。
把兜裡的項鏈掛在他脖子上。
刻印的小蘑菇圖案很精致。
「顧晏川，現在，小蘑菇是你的了。」
我想起那個夏天，凌晨五點半的日出：
「我現在要使用願望機會。
「顧晏川，我的願望是，希望你能平安快樂。」
顧晏川俯下身，喘著粗氣擁我入懷。
「林今禾，你這樣，是要我的命。」
唇齒交匯間，我伸手戳了戳顧晏川的腹肌，很結實。
卻被他一把拉住。
整個手掌都放進他衣擺中。
「現在是男朋友，大膽點。」
20
開學後。
我飲食不規律，胃痛跑了幾次醫院。
顧晏川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兩室的房子，每天煲湯做藥膳。
最後，我嫌來回跑麻煩。
偶爾會住在那邊。
一直維持到畢業前，顧晏川都在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甚至, 還輔導我去做一些關於畢業論文的選題和調查, 身邊的朋友都對他贊不絕口。
可我很苦惱。
我太饞顧晏川的身子了。
這麼個八塊腹肌大帥哥天天在我眼前晃, 吃不著。
為此，不知道和顧晏川撒了多少嬌。
最後隻是淺嘗輒止。
江瑤聽了, 笑得在電話那頭喘不上氣。
「禾禾，沒想到你們家顧晏川, 這麼……冷靜？」
江瑤已經和那個體育生帥哥，戀愛了兩年多, 假期我回海市，還看到她脖頸處的吻痕。
她幾乎笑得停不下來。
「看著不像啊！」
還打包票說會幫我拿下顧晏川。
沒到三天，我就收到了江瑤寄來的包裹。
按照她教的。
我從她給的帖子裡, 復制粘貼了一句話過去。
【顧晏川, 今晚炒菜？】
接下來, 美美地泡個澡，打開包裹, 看到了一件蕾絲花邊破衣服。
幾乎是沒什麼能遮擋身體的布料。
還有一大堆, 小雨傘。
嚇得我趕緊給江瑤打了電話，那頭她語重心長地給我傳授知識。
「顧晏川就是S裝，你一主動, 絕對拿下！」
我換上了性感蕾絲衣服, 想起平常鐵壁一般的顧晏川。
「平時最多親親抱抱, 一點都不讓我多摸, 瑤瑤，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萬一有什麼問題, 我也不太介意。
聊得太入神, 沒聽到玄關門鎖打開的聲音。
就這樣，提著一兜菜回來的顧晏川。
看到我光腳站在客廳, 免提開著，電話那頭江瑤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什麼, 你說你家顧晏川不行？
「沒聽我對象說過啊，不過, 他要是真不行。
「我有個親戚在生殖科，給他介紹……」
我迅速掐斷電話。
在顧晏川直勾勾的眼神裡，羞恥感忽然蔓延至我全身。
我立即拿著手機往自己的臥室跑。
關上了門，外面老半天沒動靜。
就在我焦慮他是不是真不行的時候。
臥室門被推開。
顧晏川反手鎖上門，手裡還拿著藍色包裝的小雨傘。
「林今禾，我心疼你年紀小, 你玩我？」
來不及解釋。
滾燙的吻便兇狠地落遍我全身。
「這還有一句。」
「-他」「跑什麼，給我受著。」
21
清晨第一縷光線照進臥室。
我抬手揉眼睛。
卻被右手無名指上閃爍的光芒刺到眼睛。
鴿子蛋大的粉鑽鑽戒在我手指上牢牢戴著, 我想起昨夜顧晏川一遍遍逼問我。
非讓我松口說愛他。
說隻愛他。
隻想嫁給他。
我紅著臉把頭埋進被子裡。
「起來吃飯。」
顧晏川俯下身, 吻在我額頭。
「小蘑菇，起來吃早餐。」
我拽過顧晏川的手, 給他看戒指：「真好看, 顧晏川，我很喜歡。」
很久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中說。
愛的本質是被看見。
就像窩在花壇邊傷心的小蘑菇被他看見。
此刻，我滿眼看到的, 是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愛人。
顧晏川是我生命中，凌晨五點半的太陽。
幸好。
他此生，都會在我身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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