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而除了此處烏煙瘴氣外,整個冥界卻又井然有序。他定是散盡自己一生修為將逃出惡靈困在此處,形成了第二道結界。
「心兒,你可知錯?」我閉眼,讓自己平復心情,「他已魂飛魄散、身S道消,救不回來了。」
墨心額間磕出了血:「徒兒錯了,徒兒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師父救救他。」
「師妹是為了二師兄才如此,我也有份,」墨白在我身後跪下來,手中靈草泛著悠悠光芒,「這是我在幽冥墟摘的蘭溪草。」
他看著我,眼神堅定:「求師父救他。」
我恍惚覺得,三百多年前的弟子又回來了。
我深深呼吸,將月華之氣吸納入體:「吾以吾名引忘川。」
這往生咒我為將士們做了數千遍,早已爛熟於心。我手中結印,冥王慢慢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逐漸向黃泉引,往忘川渡深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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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墨心額間紅印光芒卻更甚。
「墨心,吾罰你永世守護結界,直至幽冥王歸來,可否有異?」
冥王的魂魄再入輪回,歸來,不過時間問題。
隻是,究竟幾世?
百年?千年?抑或萬年?無人可知!
墨心既然已承了她的因,也須受這等待的果。
「墨心,無悔!」墨心虔誠跪地,眼神堅定。
我在她額間一點:「如今冥界大亂,此處自成結界。仙人墨心,自此削去仙籍,化為幽冥鬼厲,號百鬼將軍!」
12
悠悠蕩蕩,我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鬼域的。
身前一個不穩,跌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放開我!」
「不放,師父就這麼不待見我嗎?」墨白沙啞著聲音。
「莫叫我『師父』,你我早已師徒緣盡。」
我靈力耗盡太多,就連說話都提不上力氣,當然,更別提從他懷中掙脫。
這時,遠處傳來異響,大概是天兵巡邏至此。
我一慌,將他推開:「快走!有人來了。」
墨白抱得我更緊一些,眸中帶笑:「師父是擔心我?」
「不是,你我這樣,於禮不合。」不知怎地,我老臉一紅。
他盯著我,隻是笑:「我們……怎樣?」
我的臉更紅了。
但是,天兵的腳步更近了。
然後,有人喊:「小心!前方有魔氣。」
我趕忙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打橫抱起。
於是,好幾個天兵看到,我小小一隻蜷縮在墨白寬大的袖袍裡。
我默念:老身常年深居簡出,沒人能認出我。
小兵大喊:「不好!戰神被魔界的人擄走了。」
託塔天王敲他腦袋:「胡說,天界戰神會輸嗎?會被擄走嗎?笑話!」
原來,墨心說得對,託塔天王眼神向來不好。
墨白盯著我隻是笑:「他們說我擄走了戰神。我覺得我不這麼做的話有些虧了。」
而後魔氣湧動,我與他便逐漸消失在南天門中。
在翻湧的魔氣中,我看到託塔天王的臉在風中逐漸石化。
還有遠處的聲音:「不好啦!不好啦!戰神被魔君擄走啦!」
13
魔域中。
墨白狠狠將我扔到滿是烏鴉羽毛的床上,欺身便壓了上來,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熾熱的體溫。
「墨白,你想幹嘛?」我有些慌。
「師父,你說我想幹嘛呢?」
說著,他一把將我衣衫扯下,露出胸前一片猙獰的傷口,傷口上隱隱散發著魔氣。
我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他是為了給我療傷。
沒想到,他居然俯身親了上來。
傷口處傳來溫熱的觸感,還有絲絲痒痒。
「你,無恥。」我準備一巴掌過去,卻被他抓住雙手,按在頭頂。
「師父,無數個日夜,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他聲音沙啞,一邊抓住我亂動的手,一邊為我褪去衣物,「師父,你再掙扎,魔氣入了身,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救?這麼救麼?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嗎?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聲音魅惑:「我也可以真氣入體,可我修的是魔功,與師父真氣相衝。但是我乃是魔氣聚集而成的,你體內魔氣自是可以被我引出來。」
引出來?你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引嗎?
衣衫半褪,我早已汗湿床笠。
他的雙唇卻一遍一遍撫過我的傷口、前胸、後背、腹部乃至腰間,被他撫過的地方黑氣漸退,卻又火熱滾燙。
我渾身戰慄,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他忽地一笑:「師父,還是挺享受的。」
「胡說!」我老臉一熱。
他笑意更甚,準備下一步動作。
14
魔兵來報:「魔君,託塔天王帶著十萬天兵在魔域邊界,說咱們擄了天界戰神。」
我一慌:「放了我,你們打不贏的。」
「急什麼?」他停下手中動作,轉而為我穿好衣裳,對外面的魔兵道,「就說我請師父來我魔界喝新茶,片刻歸還。」
我一愣,不知他準備做什麼。
誰知,他竟為我輸起了真氣。
「你不是說真氣相克?」
他又笑了:「師父還是這麼好騙。」
我白眼一翻。
兩人相對無言。
片刻,他撫著我的傷口,緩緩而道:「師父果真偏心師弟。師弟要什麼,就給什麼,毫不猶豫,卻把自己傷成這樣。師妹也一樣犯了錯,師父卻隻是罰她固守結界。」
傷口處被他摸得發燙,我欲抽身遠離他滾燙的手心,卻被他按住。
「師父,莫動!再多一會兒,便好了。」
於是,我又別扭地坐了一會。
他的手倒是安分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
他又道:「師父這麼回去,是打算……又將我忘了嗎?」
他的聲音接近祈求。
我睜開眼,才發現,他眸中蓄著淚水。
我有些不忍。
「你我是不可能的,身為戰神,自當以除魔為己任。何況,我的家園,也曾被魔所毀。」
「我也曾有愛我如命的師父,隻是,魔尊一怒,將整個師門夷為平地。」
「那一刻,我發誓,這一世與魔族不S不休!」
他的聲音帶著戰慄:「所以……師父……當初……真想S了我嗎?」
我又閉眼,沒回答。畢竟,他說得沒錯,我是動了S心的。
他又自言自語:「其實,我不怪師父的。」
我有些不忍,剛想說什麼。
不過片刻,他便轉而一笑,眉眼之間笑得令人動容。
他在我額間一點:「好了!」
好了?
我運氣一試,果真恢復大半。
我大喜,銀光一閃,手中銀槍乍現。
我一槍刺去:「孽徒,吃為師一槍,竟敢劫了為師!」
墨白一陣錯愕,卻是且打且退。不一會兒,我倆就到魔域邊界。
我銀槍虛晃:「孽畜!今日先饒你一命,改日再戰。」
託塔天王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戰神不是?」
「不是什麼?」我目露兇光。
託塔天王被我看得虎軀瑟縮。
我高深莫測道:「魔族日漸強大,此乃誘敵之計,我假意敗落,才能深入敵人內部。」
眾人紛紛對我豎起大拇指。
幸哉幸哉,我這一世英名總算保住了。
15
回到天界後,天帝惜我勞苦功高,憐我痛失愛徒,恐我心中煩悶,於是為我備了萬年壽宴。
宴會之際,天帝捧著酒杯,與我訴說萬年來天界的興衰成敗,說著說著,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他趴在我大腿上,說一事相求。
我問他何事。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我別再收徒了。
我呆了好一會兒。
這話說得沒錯,就是打擊有點大。
我還在痛悟中,南天門便傳來「哐當」一聲響。
我那二徒兒、小徒兒並排出現在壽宴中。
天界警鈴大響,天兵天將丁丁鐺鐺集了一堆。
天帝好不容易擦幹的眼淚又蹦了出來:「妖王擅闖我南天門何事?」
墨行道:「徒兒感念師父恩義,獻上萬年人參、天山雪蓮為師父慶祝。」
天帝懸著的心松了一口氣。
墨行繼續道:「此乃仙、妖兩界和平條約,我墨行今日在此立誓,隻要我墨行在世一日,便保妖族永不侵犯天界一日。」
天帝樂得拍手叫好。
墨心行了個虛禮:「徒兒不孝,害師父受罪。我百鬼將軍今日在此發誓,隻要我墨心在一日,冥界便任憑天界差遣一日。」
天帝樂得合不攏嘴,又開始勸我廣收門徒。
我也樂得貪了幾杯,而後,便看到我的大徒兒被迎入宴會。
我以為我醉了。
沒想到,我這大徒兒一開口,便讓我沒醉也醒了三分。
他道:「本座帶了聘禮,望兩族聯姻,永結秦晉之好。」
天帝拍手稱快:「好啊!好啊!織芸仙子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本座求娶的乃是天界戰神!」他微微一笑。
咚!咚!咚!
我萬年平靜的心跳漏了半拍,老臉一紅。
但,終歸是不合規矩。
「放肆!」我道,「且不說你我師徒於理不合。何況……何況我天界戰神又豈能嫁於魔族?」
天帝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深意。
「那我便打到天界願嫁為止。」墨白緩緩而道。
「胡鬧!」
我與他對峙著,誰也不相讓。
16
而另一邊,就聽到仙侍來報,說織芸仙子已經哭著要跳誅仙臺了。
她說我搶了她心上人,說我那大徒弟負了她,說我們師徒苟且。
這還了得。
我平生最看重名聲了。
我慌忙趕到誅仙臺,拉住她的衣角,隻求她別往下跳。
好歹說清楚了再跳。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戰神可能不信,白哥哥是喜歡我的。」
而後手中結印,給我看她腦中的記憶。
臘雪紅梅中,墨白摘一朵紅梅,戴在她頭上,還說:「織芸仙子今日真美。」
少女含羞帶笑低下頭,還他一片織雲錦:「此物贈與君,不負相思意。」
然後,少女嬌羞地跑開了。
就這樣?
我無辜地看著墨白:你沒事招惹人純情小姑娘幹什麼?
墨白有些心虛:「織芸仙子,你誤會了……」
還沒說完,織芸就「嗚嗚」著要往下跳。
我一把抡過她,將她扔了出去。
可是,可是……
我還是著了她的道……
在眾仙看不到的視線中,她朝我推了一把。於是,我一個重心不穩,堪堪跌落誅仙臺下。
在我落下那一刻,我看到她眼中的得意,還有墨白的心疼、懊惱,以及身後兩個小徒兒的慌亂。
臺上亂作一團。
可是,光影交錯,我再也瞧不到什麼了。
誅仙臺下,可S萬鬼,誅神魔。
一落,便是萬劫不復。
原來,這便是我的萬年大劫。
17
「臭小子,今日又偷跑了不是?」
「臭小子,真當自己是少主,不過是魔尊的養料。」
魔尊?
我這是在哪兒?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陰暗潮湿的地窖,周遭空氣幽深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