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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8
刷到親爹在養老院發帖問「女兒對童年挨打耿耿於懷怎麼辦?」,我笑了。
大洋彼岸,凌晨三點。
失眠的我機械地刷著手機,突然發現一個頭像,是我親爹。
看了 IP,確定了是他。
帖子配了張康養院那灰撲撲、掉漆的牆壁——
千辛萬苦把女兒供成博士,她跑到外國去再也不回來了。
我中風十年,唯一的盼頭兒就是再見女兒一面。
求網友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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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的信息是:!@#$%^
看到他留的還是我研究生時期的名字和地址,我再次笑了。
他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到我。
1
五歲那年,我媽跑了。
跑得決絕。
那天外面下著雨,屋裡比外面更冷。
她蹲下來抱著我,骨頭硌得我生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囡囡……媽不跑,活不下去了……對不起……媽顧不了你了……」
她沒說「等媽媽安頓好來接你」,她隻是說「活不下去了」。
五歲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絕望」。
她幾乎是空著手走的,除了一個小布包。
後來我才知道,她帶走了家裡僅存的那點存款——我爸那會兒還沒「著名」,隻是個脾氣比名氣大得多的潦倒書法家,整天醉醺醺的。
我爸,當代名士?書法家?呵。
那是後來的事兒了。
在我模糊的童年記憶裡,他的「著名」,是伴隨著酒瓶的碎裂聲和我媽的哭喊聲一點點起來的。
他的書法以狂放的草書聞名,人也一樣,很「顛」。
瘋魔的那種顛。
我的噩夢,在他獲得那些虛名之前,早就開始了。
他總是打我。
工具很「雅致」——一根細細的、韌性十足的小竹枝,這東西本來的用處是敲我的指節和手心,但脾氣上來了就會無差別攻擊。
理由也很「正當」:「你是書法家的女兒!寫的字像狗爬?丟人現眼!」
他捏著我那因為營養不良而細瘦的手腕,竹枝帶著風聲落下,指骨上立刻浮起一道紅腫的稜子,火辣辣地疼。
五歲的孩子,懂什麼叫書法?懂什麼叫狗爬?
我隻知道疼,隻知道害怕。
他打我的時候,通常還會喝點酒「助興」。
劣質白酒的味道混合著他嘴裡噴出的惡臭氣息,是我童年最熟悉也最恐懼的氣味。
酒精像是他暴戾的催化劑,讓那根竹枝落得更快、更狠。
我的生活,隻有兩件事:寫字,和做飯。
寫字是挨打的由頭,做飯是挨打的理由。
我五歲,夠不到灶臺,得踩著小板凳。
五歲,我就能熟練地泡老醋花生——醋要沒過花生,撒點糖,滴兩滴香油,泡一夜才入味;
能炸小魚幹——油鍋滾燙,小魚裹著薄薄的面糊下去,滋啦作響,炸到金黃酥脆;
能炒花生米——火候最難掌握,過了糊,生了皮,得不停地翻炒,聽到密集的「噼啪」聲就得趕緊離火。
這些,都是他頂頂喜歡的下酒菜。
但他永遠不滿意。
「鹹了!」
「淡了!」
「火候過了!」
「花生皮沒搓幹淨!」
「一股子生油味!你喂豬呢?」
挑剔刻薄的指責,伴隨著筷子敲碗的鐺鐺脆響,或者……幹脆是碗碟摔在地上的碎裂聲。
那時候家裡是真沒錢。
我媽卷走的那點錢,是最後的家底。
但他絕不會委屈自己。
酒,要喝。
下酒菜,要有。
錢沒了?
那就從我的嘴裡省。
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由罰我不吃飯。
「字寫成這樣還有臉吃飯?」
「菜炒得狗都不吃,餓著反省!」
「頂嘴?晚飯別想了!」
……
飢餓,成了我童年最忠實的伙伴。
胃裡火燒火燎的空洞感,比竹枝抽打的疼痛更持久,更磨人。
我常常餓得眼前發黑,看著桌上他吃剩的花生米和小魚幹,口水瘋狂分泌,卻連伸手去撿掉在桌縫裡的渣滓都不敢。
我小時候瘦得,真像一顆發育不良的大頭菜。
細脖子頂著個大腦袋,胳膊腿細得像麻杆。
肋骨根根分明地凸出來,皮膚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帶著點菜色的慘白。
走在外面,風大一點是真的會被吹著走。
2
當然,我爸也不是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孫猴子,他有根兒。
我有爺爺,也有奶奶。
我爺爺,說起來也是個「書法家」,隻不過是一輩子在縣文化館裡打轉、自封的那種。
他和我爸,這對父子,簡直是天生的冤家。
每次見面,空氣裡都噼裡啪啦閃著火星子。
我爸嫌爺爺的字匠氣、S板,是「描紅模子描出來的」;
爺爺則嗤笑我爸的草書是「鬼畫符」,「連個正經飯碗都沒有,瞎癲狂什麼」。
飯桌上,他們倆能為一筆一畫的起承轉合爭得面紅耳赤,筷子敲得碗碟叮當響。
那點可憐的「父子情」,全化在互相較勁的吐沫星子裡了。
我奶奶,和爺爺完全不同。
她是個地地道道、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老太太,手腳粗大,心思卻全繞在「香火」上。
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我媽沒生出個帶把兒的。
這個認知,是我後來像拼湊破碎的瓷片一樣,從她零碎的嘮叨和看我的眼神裡,慢慢拼出來的——「女娃也好,女娃也好」,那語氣裡的勉強,像咽下去一口苦藥。
可小時候的我,哪懂這些彎彎繞繞?
我那時最盼望的,除了林叔叔來(這個等下再說),就是爺爺奶奶來我家做客。
因為隻要他們一來,家裡就像被施了魔法。
那個用竹枝抽我、用刻薄話砸我、讓我餓肚子的惡魔爸爸,瞬間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和、儒雅、甚至帶著點「孝順」面具的男人。
他會親自系上圍裙(這在平時是絕不可能的),鑽進那間我每天戰戰兢兢伺候他的廚房,叮叮當當地炒幾個像樣的菜。
餐桌上,他會笑著給爺爺奶奶夾菜,甚至——這最讓我心驚肉跳——也會夾一筷子給我,放在我碗裡,嘴裡還說著:「囡囡也多吃點,長身體。」
每當這時,我的身體就會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不是感動,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知道,那雙在爺爺奶奶面前盛滿「慈愛」的眼睛,餘光正像冰冷的探針,緊緊鎖著我。
他在無聲地警告:演好你的角色,小賤種。
敢多吃一口,敢說錯一句話,後果……
吃飯像上刑。
飯菜的香味像毒氣,誘惑著我空癟的胃袋,但我隻能小口小口,像個最矜持的淑女,隻敢扒拉碗裡那一點點可憐的飯粒。
我不敢看碗裡那塊油亮的紅燒肉,更不敢去碰爸爸夾來的菜。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膽敢「吃得太飽」,等那扇門一關,送走爺爺奶奶的腳步消失在樓梯口,他就能把我打到把剛吃下去的東西,連帶著黃綠色的膽汁,一起吐出來。
我媽剛跑的那兩三年,是我最脆弱也最異想天開的時候。
看著奶奶偶爾流露出的、對叔叔家那個小弟弟的寵溺,我心底也曾冒出過一絲微弱的、近乎乞憐的希望。
有一次,趁著爺爺奶奶單獨在客廳,我像個小耗子一樣蹭過去,拉著奶奶粗糙的衣角,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奶奶……我、我能跟你和爺爺住嗎?」
奶奶愣了一下,那雙被皺紋包裹的、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我,裡面沒有我期待的溫暖,隻有一種混合著為難和……不耐煩的東西。
她粗糙的手拍了拍我的頭,力道不輕,更像是在掸灰:「傻囡囡,說什麼胡話。奶奶帶小弟弟一個就夠累的了,哪還顧得過來多一個?你跟著你爸,他是大書法家,有出息,你好好伺候他,聽話。」
伺候。
聽話。
這兩個詞像冰冷的鐵釘,瞬間把我那點可憐的希望釘S在棺材裡。
更讓我渾身血液都凍僵的是,她轉身就把我這「不懂事」的請求,當闲話一樣說給了爸爸聽。
結果?
毫無懸念。
爺爺奶奶前腳剛走,後腳那根熟悉的細竹枝,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落了下來。
比平時更重,更狠。
爸爸一邊打,一邊咬牙切齒地低吼:「翅膀硬了?想跑?跟你那個賤媽一樣?做夢!」
他打累了,喘著粗氣,像看一件垃圾一樣看著我蜷縮在地上的身體,臉上忽然又露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混合著殘忍和「溫情」的笑容,他說:「囡囡,別急。等你再長大一點兒,爸爸就幫你把腿打斷。到時候,爸爸給你做一副最漂亮的小拐杖,鑲金邊的,讓你永遠、永遠也跑不了。」
「鑲金邊」的拐杖。
這句話成了我童年最深的夢魘。
它比飢餓更可怕,比竹枝抽打更疼。
它像一個詛咒,懸在我頭頂,讓我每一個試圖長大的念頭都伴隨著徹骨的恐慌。
我會在半夜驚醒,摸著自己的小腿骨,想象著它們被硬生生敲斷的聲音。
3
就在這種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絕望裡,林叔叔出現了。
他是爸爸的高中同學,據說是做點小生意的,但特別喜歡附庸風雅,尤其愛往「書法家」的圈子裡湊。
他也愛喝酒,很能喝。
所以他成了我家不算頻繁、但還算固定的訪客。
林叔叔的到來,對我而言,不啻於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
不,那時我覺得簡直是救命的浮木。
因為林叔叔在的時候,爸爸是絕對不會打我的。
他會像在爺爺奶奶面前一樣,戴上那副溫和的面具。
他會笑著招呼林叔叔,談論書法,談論時局,推杯換盞。
他甚至會破天荒地允許我安靜地坐在小凳子上,不用寫字,也不用立刻去廚房準備下一道下酒菜——隻要我保持絕對的安靜,像個背景板。
那種暫時的、虛假的「安全」,對我來說是天堂。
我能短暫地逃離竹枝的威脅,逃離父親那陰鸷的眼神,甚至能偷偷地、貪婪地呼吸幾口沒有劣質白酒和暴戾氣息的空氣。
於是,我又開始有了新的「盼望」。
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爺爺奶奶的庇護,而是林叔叔那帶著煙草和廉價香水味的身影,出現在我家門口。
那意味著,至少在他離開之前,我能喘口氣,我的骨頭是完整的,我的胃不會因為恐懼而痙攣。
隻是那時的我,一個餓得像大頭菜、渾身是傷、渴求一點點安全的小孩,怎麼會明白,有些「庇護」的陰影裡,藏著比竹枝和飢餓更骯髒、更致命的東西……
林叔叔笑眯眯遞過來的糖果……
他看似不經意落在我肩膀、後背上的手……
那溫度,並不比爸爸的竹枝更溫暖。
它隻是另一種形式的酷刑,即將拉開序幕。
現在回想起來,給林叔叔扣一頂「絕對的壞人」的帽子,似乎也有些簡單粗暴了。
人性這玩意兒,尤其是爛掉的人性,往往裹著一層黏膩的糖衣。
他確實「教」了我一些東西。
一些在當時看來,甚至是「救命」的東西。
他像是一個在深淵邊緣對我施舍「生存技巧」的導師。
他說我看人的眼神太「生」,像沒馴化的小狼崽,帶著野性的警惕和恨意,這不行,太扎眼了。
「囡囡,你得學會藏,」他點著一支煙,煙霧繚繞裡,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深邃」,「就像寫字,筆鋒太露,就顯得浮躁。把那些東西,藏起來,藏在你的眼神底下,藏在你的笑臉後面。」
他管這叫「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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