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安，你怎麼來了？」

 

顧念安的聲音傳來，驚喜又克制。

 

我想回頭看他，想告訴他快跑。

 

可是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朝他走去。

 

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笑容。

 

「念安。」

 

「我......我想你了。」

 

不，不是這樣的！

 

Advertisement

我想尖叫，想推開他，可是手卻撫上了他的胸膛。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那樣滾燙。

 

突然，撲哧一聲。

 

我看見自己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正刺入顧念安的丹田。

 

鮮血湧出，染紅了他衣服。

 

「安安......你怎麼會......」

 

顧念安捂著肚子不可置信看我。

 

心尖疼得厲害，可我的聲音卻依然溫柔：

 

「對不起啊，念安，我需要你的靈丹。」

 

53

 

顧念安跪倒在地，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我想抱住他，想為他止血。

 

可是我的手卻探入了他的傷口！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靈丹在跳動。

 

他望著我，那雙曾經充滿愛意的眼眸此刻變得空洞而冰冷。

 

他沒有掙扎，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仿佛要將我的模樣永遠镌刻在心間。

 

我意識到，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不要......」

 

我在心裡吶喊，可是手卻握住了他的靈丹。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喝聲傳來：

 

「住手！」

 

是妖妖！太好了！

 

我看見她手持胡蘿卜劍，從院牆上一躍而下。

 

身體不受控制地轉身，手中的匕首朝她刺去。

 

「安安！你到底怎麼了？」

 

我一劍刺S不成，又發動攻勢。

 

胡妖妖不敢還手，試圖喚醒我。

 

「你瘋了嗎？他是你一手養大的小蛇啊！」

 

小蛇......

 

「讓開。」

 

我的聲音冰冷沒有溫度。

 

胡妖妖咬咬牙，一劍向我刺來。

 

我的身體本能地躲避。

 

不料下一秒她竟折返回去。

 

我看見她扶起顧念安，將一枚丹藥塞進他嘴裡。

 

那一刻，我的心裡滿是慶幸。

 

「追！」

 

腦海中的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我的身體立刻追了上去。

 

可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拼命抗拒著。

 

其實我能感覺到，隨著時間流逝。

 

那股莫名的控制力在減弱。

 

「姐姐......」

 

顧念安虛弱的聲音傳來。

 

「我好想你......」

 

心尖又酸又澀，脹疼得厲害。

 

54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想起剛見到顧念安那天。

 

他那麼小小的一條。

 

蜷縮著在我懷裡。

 

乖巧又可憐。

 

還有上元節那個夜晚，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的身體忽然停住。

 

控制出現裂縫，我趁機奪回一部分身體的控制權。

 

「快走！」

 

我焦急喊道。

 

胡妖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

 

她背著顧念安，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手中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就差一點點，我就親手SS了那個最愛我的人。

 

下一秒，身體透支，我再次暈了過去。

 

55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可是我記不起來我是做了一個怎樣的夢。

 

居然讓我這麼傷心難過。

 

那日之後。

 

我本以為沈厭離應該吃醋生氣了。

 

可是並沒有。

 

除了沒來見我，他每日派人送來的靈丹妙藥越來越多，越來越珍貴。

 

我日夜勤奮修煉，終於突破八階。

 

隻是我給胡妖妖發的好幾條傳音鶴，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沒有回音。

 

就連顧念安也沒再來找過我。

 

我盯著掌心佔卜的卦象。

 

兩個人的卦象都是兇。

 

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不甘心地給胡妖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妖妖，我大婚那天，你一定要來好嗎？】

 

敲門聲響起。

 

沈厭離推門進來，我有些訝異。

 

婚前不是不能見面嗎。

 

「安安，我剛剛聽說你弟弟偷盜狐族至寶，被族長關起來了。」

 

我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

 

「怎麼會這樣，一定有什麼誤會。」

 

沈厭離眸色沉沉：「這是族長的決定，我也無法轉圜。」

 

「狐族地牢又髒又亂，陰暗潮湿，他還受了重傷。」

 

我心急如焚：「那怎麼辦，我能不能去見見他。」

 

沈厭離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瓷瓶。

 

「我這有一顆還春丹，能恢復他的傷勢，等會你穿上鬥篷佯裝是我。」

 

「我會安排人接應你，不過隻能見三分鍾。」

 

「謝謝你，阿離。」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沈厭離皺皺眉。

 

「你弟弟以後就是我弟弟，我自然會對他好。」

 

我點點頭，接過瓷瓶匆匆朝地牢趕去。

 

56

 

我站在地牢門口，手中玉瓶被攥得發燙。

 

潮湿霉味鑽進鼻腔，深吸口氣，抬腳邁入。

 

我穿著寬大罩衫，一路上都不敢抬頭。

 

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

 

「安安！」

 

熟悉聲音傳來，我聞聲望去，看見他衣襟帶血。

 

怎麼傷得這樣重。

 

我連忙將丹藥遞過去。

 

「這是還春丹，你快吃了。」

 

顧念安接過玉瓶，修長手指輕輕摩挲瓶身。

 

他目光落在我臉上，似是在細細描摹我的眉眼。

 

「安安，你瘦了。」他輕聲說。

 

我別過臉去。

 

「快服下吧，我隻有三分鍾的時間。」

 

他打開玉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丹藥。

 

丹藥入口的瞬間，我似乎看見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

 

「效果如何？」我問。

 

「很好，馬上就生效了。」他笑道。

 

我正要說話，他突然臉色變得煞白。

 

踉跄著後退一步，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念安！」我驚呼。

 

「沒事。」他擺擺手，「可能是藥效發作了。」

 

我覺得不對勁。

 

我分明看見他額角滲出冷汗，手指在發抖。

 

更讓我心驚的是——

 

他的法力，似乎被什麼力量封印了。

 

「時間到了」獄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被帶出地牢，心中卻越發不安。

 

我想起他服下丹藥時的異樣，想起他強撐的笑容，想起他說的那句「馬上就生效了」。

 

不對，還春丹性溫，有調理的功效。

 

怎麼會那麼快就生效？

 

我猛地轉身，朝著地牢方向奔去。

 

我必須回去看看，必須確認顧念安沒事。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

 

整座山都在震動，碎石簌簌落下。

 

我抬頭，看見山頂的巨石正在松動。

 

57

 

「山崩了！快跑！」有人大喊。

 

我逆著人流向上跑去。

 

心快要跳出胸腔，耳邊隻剩下轟鳴聲。

 

回到地牢，我看見他跪坐著倚靠在牆邊。

 

我扶著他起身，要帶他走。

 

「念安，外面山崩，大家都在逃，我帶你走。」

 

他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我拉入他懷中。

 

「轟——」

 

巨石砸在我剛站的地方，他抬手將碎石擊碎。

 

突然，我感到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

 

伸手去摸，指尖一片猩紅。

 

「你......你流血了？！」

 

我顫抖著問他。

 

他沒有回答，隻是將我摟得更緊。

 

胸膛劇烈起伏，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能護你周全......」他輕聲說，「S又何妨？」

 

他的身體越來越重，意識在逐漸模糊。

 

我咬牙，扶住他腰，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動靈力。

 

八階大妖，已經有了瞬移千裡的能力。

 

「唰——」

 

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我們已經置身於一處山洞。

 

58

 

顧念安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我讓他靠坐在石壁上，快速檢查傷勢。

 

他的丹田處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像被利器劃開了。

 

更嚴重的是他還強行使用法力導致反噬，體內靈力在亂竄。

 

我為他處理包扎，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傷口。

 

他悶哼一聲。

 

我眼眶忍不住灼燙了一下，落下淚來。

 

「別哭。」他虛弱開口，「哭了不好看，笑起來好看。」

 

「我沒事。」我隨便抹了把淚，繼續為他包扎。

 

「念安你先別說話了，保存體力。」

 

處理完外傷，我又取出幾顆普通丹藥喂他服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那藥有問題。」

 

「不怪你。」他打斷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更愧疚了。

 

「別哭，」他說，「我休息一下......就會好。」

 

聲音越來越輕，他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我守在他身邊，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

 

怒氣橫生，沈厭離為什麼要把有問題的丹藥給我，還讓我親手送給顧念安。

 

我起身抬手布下守護結界。

 

恨不得立刻就找沈厭離算賬。

 

59

 

我站在沈厭離的房門前，手中緊緊攥著那個玉瓶。

 

推開門，他正坐在案前寫字。

 

聽見聲響，他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

 

「安安，這麼晚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打斷他的話，將玉瓶重重放在案上。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我SS盯著他的眼睛。

 

「你不僅調換了丹藥，還在丹藥裡下了封印法力的毒。山崩也是你安排的吧？

 

「八階大妖，有山崩地裂之能，你想害S他！」

 

他的眼神冷下來。

 

放下筆，緩緩站起身。

 

「呵，你比我想得要聰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念安哪裡得罪你了？」

 

「得罪？」他冷笑一聲。

 

「我出手還不需要理由。」

 

他突然抬手，一道紫光從他指尖射出。

 

我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紫光沒入眉心，我感覺一陣眩暈。

 

眼前景象開始扭曲，他的聲音忽遠忽近：

 

「睡吧，等你醒來，就會忘記這一切......」

 

意識一點點流失，墮入黑暗。

 

60

 

「安安，安安！」

 

我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趴在案上。

 

抬起頭，看見他關切的眼神。

 

「你怎麼睡著了？」他遞過一杯茶。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揉揉太陽穴。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可能是吧。」我接過茶，抿了一口。

 

「對了，我怎麼會在你房裡？」

 

「你來找我討論下個月大婚事宜啊。」

 

他笑著說：「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是嗎......」

 

我總覺得這個解釋有些牽強。

 

但記憶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出房間。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我看了眼他的側臉，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察覺到目光，轉過頭來：「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可能是太累了。」

 

他笑笑，伸手想揉我的頭發，我下意識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

 

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復溫和笑容。

 

「走吧。」

 

我跟著他走在回廊上，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長，交錯在一起，卻莫名顯得疏離。

 

61

 

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堆滿華服珠寶的房間裡。

 

身旁丫鬟們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著婚禮細節。

 

我卻像個木偶般，機械地任由她們擺弄。

 

與她們的興奮激動不同，我隻感覺有些煩躁：

 

「一切從簡就好，不用那麼麻煩。」

 

我看著鏡子裡鳳冠霞帔的自己，眼神空洞迷茫。

 

手指不自覺撫摸著那精美刺繡，思緒飄向遠方。

 

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綠豆糕，腦海中閃過和顧念安相處的點點滴滴。

 

總感覺我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就好像我的人生劇情出了什麼偏差。

 

「欸？哪來的紅寶石頭面？」

 

「夫人，您看看這對紅寶石頭面，哎喲！和您這身嫁衣多相配啊。」

 

丫鬟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看向鏡中的自己，一襲黑衣衣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