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8
我覺得我哥哥有情感障礙。
爸媽離婚的時候他面無表情。
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他神情淡漠。
直到看到我三門加起來不到 40 的總分,他終於暴走:「你是說你三門考得還沒我鞋碼大?」
笑S,我裝的!
其實是四門。
1、
到底還有誰比我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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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生物學教授,我媽是醫學系主任。
我哥是學生會會長加奧賽金獎。
而我,是我們家最出名的一個。
洛口小學三年五班,全班倒數第一。
爸媽鬧離婚的時候都覺得我笨,一個都不肯要我。
我媽說:「她連自熱火鍋的原理都搞不清楚,肯定是遺傳你們老周家!」
我爸道:「她也不知道什麼是摩擦力啊,難道不是你們李家的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吵了起來。
最後是我哥在旁邊總結陳詞道:「不行你倆就離了吧,真的太煩了。」
矛頭自然轉移到了他身上。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冷血?我跟你爸不是為了你們,怎麼可能這麼蹉跎度日?」
「當年我們有那麼多機會,全都為你們生生放棄了,你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良心不安嗎?」
我哥哥迅速地合上小說,很冷靜地對我媽媽說道:「不會,因為我覺得你們在一起對我們傷害更大。冷暴力是一種暴力,語言暴力也是。」
我爸也在一旁幫腔道:「你對你爸媽這樣說話,你覺得你自己這樣正常嗎?」
我哥哥聳了聳肩膀說道:「還可以吧,這個家裡除了安安勉強及格,應該也沒有正常人了吧?」
我坐在一旁沾沾自喜,沒想到我哥哥對我有如此高的評價,簡直是受寵若驚。
我爸負氣道:「那就離婚吧,這個家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正好臨城有個學校喊我去交流,你們自求多福吧。」
我媽:「離就離,誰怕誰啊?外地有個實驗室向我伸出橄欖枝很久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得先行一步了。」
他們兩個人一人一個行李箱,再加個背包就走了。
我和我哥莫名其妙地成了留守兒童和留守大學生。
2、
留守就留守吧。
反正他倆在家的時候,我也沒有覺得很開心。
因為我無論做什麼都會被他們貶得一文不值。
抱怨、責備、呵斥充斥了我整個童年。
可跟哥哥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他雖然總是面無表情的,但也不會罵我,還會給我做難吃的飯。
爸媽走後,他背著個書包也準備走,到了門口時才想起來家裡沙發上還坐著一個我。
他回頭看了兩次,也向前走了兩次,最終還是走回我身邊問道:「哥哥大學旁邊有個附屬小學,你要跟我過去讀書嗎?」
「那裡一個班有多少個同學呀?」
他神色莫名地答道:「具體的不清楚,大概在三十左右吧。」
我小聲地「耶」了一下,他問我怎麼了?
「那我至少也能考三十名了,我還沒考過這麼好的成績呢!」
他當時一定翻白眼了,隻可惜他後來不肯承認了,看來抓人做壞事還是要抓現行。
哥哥的導師是個很厲害的伯伯,在他的幫助下,我很快就能在那個附屬小學讀書了。
但在去上學之前,我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參加爺爺奶奶的葬禮。
他們倆身上都有很多老年人的基礎病,平時也從來不注重保養。
爺爺癱瘓後一直是奶奶在照顧,後來奶奶也癱瘓了。
據說那天夜裡是爺爺突發心梗,奶奶叫人沒人響應,往床上爬的時候摔到了地上。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去了。
我爸媽的電話始終打不通,哥哥就帶著我直接去了大伯家。
3、
哥哥牽著我的手走進去的,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我們倆身上。
我大伯哼了一聲道:「你們爸媽呢?逃避責任不是這樣的吧?爹媽S了都不露面?喪葬費不要錢啊?」
我哥哥冷聲回答道:「爺爺奶奶身上至少還有一百萬的拆遷款,喪葬費應該是足夠的。」
大伯母在一旁幫腔道:「這是錢的事嗎?」
「這麼多年放個老頭老太在我家,你爸媽不聞不問的,這連S了都不來嗎?就這麼為人子女的嗎?」
我哥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們倆連父母也當不好,不會做子女也是正常的。」
「我來是幫安安的戶口移走,我把她轉到我們學校的附屬小學讀書。」
我大伯母吃驚道:「去哪裡?這裡的學校讀得好好的,幹嘛要轉走?」
「去那邊讀書誰接送啊?你爸媽還有這闲心呢?」
「我接我送,跟我吃住,因為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會被餓S。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大伯說道:「她一個女孩子跟著哥哥算怎麼回事?」
「那也比放在你們這裡被放血的好。」
整個房間裡鴉雀無聲,隻聽我大伯罵了句:「你是上我這來給你妹妹討公道來了?」
我的手被捏得有點痛,但我也不敢吱聲,因為如果哥哥松開我的手,被拉去抽血會更疼。
我大伯母忽然就哭了,她拍打著我哥哥的手臂道:
「你這個孩子,為什麼淨撿別人傷心的話說,」
「你陽陽弟弟都走了這麼多年了,還有誰能用得上安安的血?被你講得我們好像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哥哥冷笑了一聲:
「謊報年齡把三歲的小孩帶去做骨穿手術還不打麻醉,說十惡不赦都算輕得了吧?」
大伯母大呼冤枉:「不打麻醉是你爸媽決定的,那也是怕麻醉傷害小孩的腦袋!」
她說完這句拍了拍我的頭,痛心疾首。
「就現在看也是個榆木腦袋,當時要打了麻醉可怎麼辦喲!」
拿著戶口本從大伯母家離開的時候,我哥哥兇巴巴地對我說道:
「以後見了這兩人要離得遠遠的,他們會賣小孩的血,知道了嗎?」
我趕緊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4、
事實證明,厲害哥哥拖厲害伯伯找的厲害學校真的很厲害。
第一次考試我就不負眾望地考了倒數第一。
而且是斷崖式的倒數第一,比倒二整整少了二百分。
我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處事不驚的哥哥瞪大了雙眼也不敢相信那張分數條。
語文 15 分,數學 11 分,英語 8 分。
我哥哥的聲音都發顫了:「你這三門加起來都沒我鞋子的碼數大!」
我看他太生氣了,也不敢騙他,隻好又默默加了句:「不是三門。」
「什麼?」
我視S如歸道:「不是三門,是四門,體育老師還給了兩分。」
這次他終於徹底破音了:「四門!你四門加起來也沒超過我鞋碼啊!」
他太兇了,我忍不住大聲哭道:「那你的鞋碼也太大了!」
我一邊哭一邊擦眼淚:「老師說了我不偏科,挺平均的。」
那個晚上我哥哥的臉色比顏料盤都豐富,無論如何,我想我還是喜歡他面無表情的樣子。
晚上我膽戰心驚地快睡著了,還聽見他在客廳裡小聲地說:「帶孩子哪有不瘋的?」
小小的我,也總算在以後的日子裡,悟出了更深刻的道理:上學哪有不瘋的?
我哥哥始終也不肯承認我確實腦子不靈光,每天帶著我從這個班穿梭到另外一個班。
他自己忙不過來,就找他師哥師姐幫忙。
他大學讀完是要當老師的,自從帶著我之後。
我已經無數次聽到他後悔當時為什麼不多堅持一下自我。
以後真的要每天都對著這些蘿卜頭嗎?
5、
時間過得很快,我從谷城小學三三班的倒數第一變成谷城小學六三班的倒數第一時。
我哥哥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學老師了。
他每天還是那張撲克臉,我聽見我班主任背後叫他「S人微活臉」。
「微活」的時候就是我每次出考試成績的時候,他會被我氣到靈魂出竅,但我會S。
我們這個家大概有什麼魔咒,隻能間歇性地活一個。
其實我知道哥哥並不想當什麼老師,他想當數學家。
可我爸媽希望他當老師,所以篡改了他的志願,而當時我正在醫院被拉著獻血。
我哥哥隻顧得上一頭。
等抱著我跑到網吧的時候,最後的志願確認時間已經錯過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哥哥哭,他抱著我坐在網吧的電腦前,哭得很傷心。
他的眼淚落在我的手臂上,滾燙滾燙的。
後來我就再沒見他哭過了,有一次他踢足球摔斷了腿,痛得臉色都變了,他也沒有哭。
我的哥哥,他可真是個男子漢啊。
那一年過到年中,我和哥哥都快要放暑假的時候,爸爸媽媽忽然一起回來了。
這次他們又為了我吵起來了。
從前是為了不要我,這次是為了搶我。
「我從小語文也不好,總是個位數,是我們老周家對不起安安。」
「我英語也一般,她大姨和她舅舅也一般,估計就是踩了我家的根。」
我莫名其妙地聽他們爭論,我哥哥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備課。
直到他冷聲問了。
「吵夠了嗎?吵夠了就滾出去。」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回來是為了什麼,誰再敢打她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6、
我爸媽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但他們也不糾結,很快將臉轉向我。
哥哥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在他們開口前說道:「你們也別想鼓動她,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媽有點生氣道:「我是她媽媽,我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主嗎?」
哥哥終於從教案中抬起他那張能隨機嚇S三十個小朋友的臉,說道:
「你是她媽媽?你懷她的時候吃減肥藥玩極限運動?」
「你是她媽媽?你明知道奶奶和大伯母欺負她說話晚又走不穩,對她不是打就是罵,你照樣天天把她送過去。」
「你是她媽媽?你扔下她兩年不管不問,一毛錢生活費都不給?」
他站起來衝著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笑話的爸爸持續攻擊。
「你呢?你也是她爸爸,所以你就讓她三歲不打麻藥做骨穿?」
「你讓她剛上幼兒園就做物理題,不會就罵她蠢貨,再不會就不理她,跟你老婆一起冷暴力她。
「一個禮拜都不跟她說話,回頭跟別人說這孩子智商和語言能力都有問題,不太像你們倆。」
我哥哥攻擊力極強,對面兩個人被說得啞口無言。
我行動力也極強,他手一指,我就趕緊打開大門。
「這裡不歡迎你們,快走吧快走吧。」
我哥有點無奈道:「我是讓你把你成績單拿出來。」
我大驚:「不是說我已經是大小孩了,不會在外人面前拿這個羞辱我嗎?」
「不把你的真實水平拿出來,你面前這兩個人以為你奇貨可居,要帶你去做研究呢。」
7、
小小的孩子有大大的疑惑。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嗎?要拿我做研究嗎?」
這個家裡三個天才,為什麼要研究我?是研究天才家庭是如何隕落的嗎?
我媽媽蹲下來對我說道:「是行為學研究,我們學校新的課題。
「媽媽想帶你過去試一試,也許會對你現在的狀況有所緩解。」
我沒聽懂我有什麼狀況需要緩解的。
我剛抬頭準備問我哥,我爸爸也拉著我的手說道:
「如果你對你媽媽那個不感興趣,你可以跟我走,我有一個基因項目,是爸爸親自帶隊。
「爸爸團隊裡很多哥哥姐姐,可以一起帶你玩。」
我哥哥的聲音在背後冷冷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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