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人給我買，我就自己在本子上畫了一個，還加了很多我喜歡的圖案。

 

當然，眼前這個，是頂級加精版。

 

原來他也記得啊。

 

沒有人給小小蘇若雲買的公主裙。

 

他買了。

 

「不哭。」季謹輕輕為我擦掉眼淚，聲音溫柔像雲朵。

 

然後他松開我，端正了自己，退後一步，單膝跪地。

 

手裡打開的盒子裡，是一枚亮晶晶的皇冠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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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雲，我從少時便喜歡你了。很抱歉我的膽小怯懦，讓我開不了口告訴你我的愛意。比起在一起，我更怕失去你。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因為忍著哽咽，他手輕輕顫抖著，說得很慢。

 

卻無比堅定。

 

「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掉著眼淚，喜悅卻像雨一樣衝刷著我的身體。

 

點頭，重重地點頭。

 

季謹劫後餘生一般，緊緊抱我在懷。

 

兩顆不安膽怯的心。

 

終於相擁。

 

18

 

婚後一年，我們的孩子出生。

 

百日抓周宴上，有記者問我：「蘇總，請問您和季總對孩子有哪些期盼或者說，有什麼要求嗎？」

 

季謹抱著寶寶，我抬起他的小手衝著攝像機搖了搖。

 

放下軟糯糯的小手後，我笑了笑：「沒有，他不需要成為厲害的寶寶，他隻是我們的寶寶。我們無條件愛他。」

 

他從來不是什麼工具，他的身上也沒有莫須有的寄託。

 

他的出生隻是因為，他的父母相愛。

 

記者又追問：「那對孩子有什麼祝願嗎？」

 

我和季謹相視一笑，道：「我們祝願他，去勇敢地，成為自己。」

 

按照自己的意願，過這一生，就好。

 

番外（蘇若雲篇）

 

1

 

我跟季謹坦白了一切實情。

 

他乍一聽到世界毀滅這種東西，第一反應：？

 

但在我認真說明後，他陷入了沉默。

 

然後他擁住我，語氣真摯：「謝謝你。」

 

我得意地昂頭：「我才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呢！」

 

「不僅僅謝謝你尊重我。」他看著我滿是心疼，「還謝謝你，願意喜歡我，更謝謝你，願意主動走向我。」

 

他嘆了口氣，「我對感情這件事，很悲觀。我覺得做朋友比愛人更長久，我真不貪心，每天能見到你，一起工作一起吃飯，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下，「可能也是我膽怯的託詞吧，我害怕花有凋零的那一天，所以不敢養花，隻想守著常青樹。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但這樣的傻子，世界上有兩個。

 

那晚不告而別，是因為我的勇氣耗光了。

 

他一句「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我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很多。

 

不敢再開口去探究，也不敢去堅信他這樣子也是喜歡我。

 

我很小的時候，很羨慕那些可以跟父母撒潑打滾要買東西的小孩子。

 

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他們有底氣。

 

我沒怎麼被滿足過，我學會了識趣。

 

鬧多了，抓在手裡的也沒有了。

 

2

 

季謹跟我講了他喜歡我的心路歷程。

 

竟然是初二我被四個女生找麻煩那次。

 

我：？？

 

他很認真地解釋：「你跟我走得近，她不願意，別的男生接近你，我也非常介意。」

 

我叉起手，開始盤問：「既然你那會兒就喜歡我，那為什麼我告白你又不答應！」

 

季謹：？？

 

根據我的描述，季謹檢索到了那天晚上。

 

然後他氣得站起身，破防了：「你管那個叫告白？」

 

我略心虛但還是倔強點頭：「對啊！」

 

他無奈地看著我。

 

但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一分鍾後，他開始了頂級復盤。

 

「五年級，你說同班小賈很帥，你喜歡他，拉著我一起給人家折千紙鶴，折到八十八個，你說你累了，不喜歡他了。

 

「初三，你說隔壁班王覃打籃球很帥，你喜歡他，天天帶我一起看他打球，然後夏天到了，你說太熱了，不喜歡他了。

 

「高二，你說高三的學長楊卓很帥，你喜歡他，要每天給他寫一首情詩，用才華吸引他，寫到第三首，你說太難了，不喜歡他了。

 

「綜上，我憑什麼有自信，認為你是在跟我告白？」

 

我被震住了。

 

甚至回憶了一會兒才給人對上號。

 

「所以？」我試著解謎，「你才要求我必須喜歡半年，你才相信？」

 

「是。」他坦然承認，然後嘆了口氣，「你這個人眼裡揉不了沙子。不喜歡的人別說做朋友，追求的機會都不會給，馬上遠離。

 

「我很擔心，萬一你是玩玩鬧鬧，可我當真了，你反應過來後會疏遠我。」他伸手敲敲我額頭，「對你，我必須慎之又慎。」

 

「可是可是。」我想到這裡，覺得腦容量不夠了，「那你幹嘛還主動親我？」

 

「第一次，我沒忍住。

 

「第二次，我不想忍。

 

「第三次，不需要忍。」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我，視線從我的眼睛流連到我的唇。

 

我想了想，問：「哪有第三……唔，唔？」

 

他扣住我脖子，含住我的唇。

 

輾轉間聲音含糊又無賴：「現在。」

 

3

 

系統最後見了我一面。

 

它看我的眼神居然變了，隱隱約約透著一股敬佩。

 

它說它本來還擔心我是在耍花招，沒想到我例無虛發。

 

雖然還沒懷孕，但它提前將錢全給我了，以表達它對我的信任。

 

我內心瘋狂冒汗，表面：坦然受之。

 

4

 

寶寶一歲零三個月，會走路了。

 

他本來乖乖地坐在地上，季謹和我陪他玩玩具。

 

狗狗用爪子推著一個小球逗寶寶。

 

我看著窗臺飛來兩隻漂亮的小鳥，好奇地起身去看。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季謹的輕呼。

 

我馬上回頭，驚喜地看到小寶抓著一個玩具，開心地咧著嘴，露出小小的乳牙，一邊含糊地喊媽媽，一邊顫顫巍巍地走向我。

 

走了兩三步，眼看著要倒，我一把接住了他。

 

「哇，寶寶真厲害～」我舉起他，笑得兩眼眯眯，衝季謹喊，「老公老公，小寶他第一次獨立走路欸！」

 

狗狗也興奮地搖著尾巴，繞著我倆「汪汪汪」。

 

「這必須得記錄一下，老婆你給我挪個地兒！」季謹高興地支起相機三腳架，走到我們身旁圈住我倆。

 

「咔嚓」一下，幸福定格。

 

是我和季謹一起創造的，幸福的家。

 

番外（季謹篇）

 

1

 

見蘇若雲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很特別。

 

這就又要說回小學一年級。

 

我上臺做自我介紹。

 

我隻是正常用標準的普通話說：「我叫季謹。」

 

臺下有個女孩子狀若無人地笑出聲。

 

我想問她為什麼笑，但不好意思主動開口。

 

沒想到她要跟我做朋友。

 

態度還十分強硬。

 

熟了之後，我問她為什麼。

 

她又大笑了三百聲，才告訴我，在她的老家，「系」跟「季」是同一個讀音。

 

而且使用特別頻繁。

 

類似於「褲子系緊」。

 

我有些無語。

 

她笑嘻嘻地問我，當時是不是就討厭她了。

 

我搖搖頭。

 

不是。

 

我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愛。

 

笑得無拘無束的，像燦爛的陽光一樣。

 

2

 

我爸媽離婚了。

 

我沒多傷心。

 

我其實早就預料到了。

 

兩個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和。

 

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

 

我就努力乖一點。

 

不吵不鬧, 按照他們眼裡聽話的乖孩子的標準去做。

 

所以從小就是個小大人。

 

但也還是沒用。

 

甚至還被父母罵過「S氣沉沉的，沒個小孩樣兒」。

 

但那會兒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有個「小孩樣兒」。

 

我努力學著不在意。

 

時間久了, 覺得適應了，真的沒什麼。

 

學校的闲言碎語, 我都不想理。

 

但蘇若雲為我打架了。

 

我那天回家。

 

家庭醫生給我擦藥。

 

可能我有了朋友，稍微軟弱了一點。

 

我覺得傷口特別疼。

 

原來這麼疼。

 

3

 

到了青春期。

 

我比以前更敏感了。

 

還會想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開始對蘇若雲有佔有欲。

 

她性格開朗，走到哪裡都朋友一片，其中不乏玩得不錯的男生。

 

我覺得我是有點太小氣，也有點太暴躁了。

 

不然怎麼看到她跟一男生在操場邊走邊笑, 我想給那男的把頭擰下來？

 

我雖然心裡氣得要S，但我隻是淡淡地走過去, 將蘇若雲拽到我旁邊，冷飕飕地問：「很開心？」

 

她沒心沒肺地, 還笑著回答：「是啊。」

 

我拽著她轉身就走。

 

後來，她被人找麻煩了。

 

我當時看那四個女生找她就覺得不對勁。

 

還好跟著一起去了。

 

當晚我回想著那群女生說的話。

 

哦。

 

原來我喜歡她。

 

4

 

大三，她醉酒。

 

第一次跟我說她喜歡我。

 

我心跳快停了。

 

但我猜，大概隻是喝醉了說胡話吧？

 

可我忍不住想, 喝醉了，說的不都是真話嗎？

 

我就這麼反復搖擺，當晚一夜沒睡。

 

第二天她沒提過這件事, 我也不敢問。

 

後來她開始跟一些男孩子接觸。

 

我徹底壓在了心底。

 

5

 

畢業了，我不希望我們漸行漸遠。

 

邀請她來當我的秘書。

 

怕工資她不滿意，我把我的工資也貼在她工資裡了。

 

所幸, 她答應了。

 

6

 

我的生日，她帶我去兜小金魚。

 

我心口又酸又甜。

 

蘇若雲……她怎麼這麼好……

 

看到她遞給我玫瑰花，我很愧疚。

 

我說反了她沒懂。

 

其實該我來做這一切的。

 

她問我要獎勵的時候。

 

看著太乖了。

 

我一刻也不想忍，吻了她。

 

她傻兮兮地以為我是投其所好。

 

不是。

 

我是投我所好。

 

7

 

她寫給我的那封信, 最後寫著。

 

望我，所念, 皆如願。

 

但我心心念念的, 隻有她。

 

我沒有更多的心願, 我隻希望她在我身邊。

 

歲歲年年。

 

番外的番外

 

三千小世界外

 

橘子機器人，一改暴躁, 尊敬地問在澆花的神女。

 

「您為什麼要我去執行這個任務？

 

「想要挽救小世界的崩塌, 對您來說, 不是輕而易舉嗎？」

 

神女輕柔地拂掉一片枯葉。

 

她回答：「他們太相似, 他們的愛, 甚至像兩道傷口。碰到一起，首先感知的，是疼痛。」

 

「聽起來很嚴重，那傷口什麼時候才能好？」橘子機器人想不明白。

 

神女垂眸微笑。

 

她動作輕柔地檢查了剛澆完水的兩枝花，前段時間有些枯萎。

 

檢查後才知道是根莖受傷了, 治好了傷, 現在開得好極了。

 

她抬眼望著她的花圃，對著花朵們，語氣溫柔得像在安撫寶寶。

 

她說——

 

會好的，每道傷口, 都會好的。

 

每顆心，都會痊愈的。

 

痛終有時，愛必將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