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一定會讓你S得很難看。」

07

 

盡管已經在醫院鬧成那樣了，方嘉煜依舊不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

 

他苦苦哀求，好話說盡。

 

說他對於家庭的重視，對我們婚姻的珍惜，以及對於我和兒子的愛。

 

我聽不下去卻又無可奈何。

 

據律師說，像我們這種情況，法官向來是勸和不勸離的，因為婚內出軌屬於道德問題，本身並沒有觸犯法律。

 

除非他重婚，這才是真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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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我們還有孩子。

 

哪怕是為了孩子，他們也會勸我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沒辦法。

 

隻能著手準備起訴。

 

我很清楚，我跟方嘉煜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就算S拖著不離婚，我們也不可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生活。

 

那些爛事就像扎在我心裡的一根刺。

 

隻有解除了婚姻關系，隻有他在我的世界裡消失，這根刺才有可能拔出來，這個傷口才有可能痊愈。

 

隻是這需要時間，很長一段時間。

 

好在方嘉煜主動從家裡搬了出去，不至於讓我每天都那麼鬧心。

 

他說：

 

「我知道你暫時沒有原諒我，我就先不煩你了，你趁此機會好好冷靜冷靜。

 

「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你離婚的。

 

「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你不僅是我老婆，還是我的家人，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愛的人始終隻有你。

 

「對於我們的婚姻也非常珍惜。

 

「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會用我的一輩子來補償你。」

 

我一個標點符號也沒聽進去。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婚內出軌這件事，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還以為道個歉，我就能跟他冰釋前嫌。

 

太可笑了。

 

看來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或者說，他自始至終都是這麼自信。

 

還真以為我離了他不行。

 

實際上在與他分居的第二個月，我就已經開始跟男性朋友單獨出去了。

 

他叫於砚臨，是我的小學同學。

 

目前喪偶獨自帶女兒。

 

他女兒剛上幼兒園，性格活潑開朗，長相甜美可愛，我們很投緣，小姑娘甚至還邀請，我跟她爸爸一起去參加家長會。

 

隻是我沒想到，世界竟會那麼小。

 

於砚臨跟陳子揚爸爸，竟然是大學同學，更沒想到陳子揚爸爸竟然已經跟朱瑾薇離婚了。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

 

「這有什麼難的？隻要錢給夠就行了，我懶得跟爛人爛Ṫů⁷事糾纏。」

 

「你咽得下這口氣？」

 

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咽不下也沒辦法，發都發生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孩子的親媽，鬧得太難看，對孩子也不好。」

 

話雖這麼說，我分明看到他故意深吸一口煙。

 

嗆到眼淚都出來了。

 

事後於砚臨跟我說：「他就是好面子，嘴硬罷了，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約我喝酒有多頻繁。」

 

我對他們的家事不太關心。

 

我關心的是，朱瑾薇既然已經單身了，會不會重新纏上方嘉煜？想到當初被我發現時她那個氣勢，似乎對方嘉煜動了真情。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為我婆婆在電話裡說，我兒子方雲崢跟同學起了爭執，對方不僅打斷了他的鼻梁，還揚言要起訴他。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我第一時間趕回家。

 

而給我開門的人，正是朱瑾薇。

 

08

 

「你來了？進來吧。」

 

她見到我並不驚訝，而是白了我一眼，隨後理直氣壯地擺起女主人的架勢。

 

我沒心思理她。

 

徑直走向在床上躺著的方雲崢。

 

「怎麼回事？」

 

他嘴一撇，扭過頭去，絲毫沒有打算理我的意思。

 

我被激怒了：「媽媽問你呢！方雲崢，說話！」

 

這次他直接捂住了耳朵。

 

我無奈看向方嘉煜，他抓了抓頭發，小聲說道：「沒什麼，雲崢他……隻是跟同學鬧矛盾了。」

 

「什麼矛盾？」

 

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我知道他不會跟我說實話，索性跟方雲崢的班主任打了電話。

 

而班主任的回答，直接讓我兩眼一黑。

 

她說方雲崢是因為掀女同學Ṱū́₋的裙子，被人家一拳打斷鼻梁的。

 

「那位女同學的家長明確表示，不僅不會道歉，還會讓你們賠償他們女兒的精神損失，否則會直接起訴他，把他關到少管所去。」

 

「雲崢媽媽。」

 

李老師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早就提醒過你，你們對方雲崢的教育出了問題，這不又出事了。

 

「如果你們不能妥善解決這件事，校方肯定會將方雲崢開除的。」

 

「那就開除吧！方雲崢沒救了。」

 

「你說什麼？」

 

「我說方雲崢沒救了，我跟他爸爸已經在走離婚手續，他的撫養權我不會要，他的事我以後也不會再管。以後關於他的事，都不用再跟我Ṱŭⁱ說了。」

 

掛掉電話後，我覺得一身輕松。

 

擔心他似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以至於聽到他出事以後，第一時間往家趕，但直到這一刻我才確定，這個兒子，我真的愛不動了。

 

我真的要放棄了。

 

他跟他的爸爸方嘉煜一個德行。

 

或許這就是基因吧。

 

劣質基因。

 

深吸一口氣，轉身去拿包準備離開，卻猝不及防地迎上方嘉煜的眼睛，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我身後。

 

「你認真的？」

 

他猩紅著雙眼問我，「真的不管兒子的S活了？」

 

「是。」

 

「為什麼？」

 

「因為失望，把他養成這樣，簡直是種恥辱。」

 

「就因為掀了女同學裙子？」

 

他滿臉不屑地嗤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上綱上線嗎？再說那位女同學就沒問題嗎？方雲崢怎麼偏偏掀她的裙子，不掀別人的？

 

「說不定就是她刻意勾引，想引起方雲崢的注意。

 

「畢竟我兒子挺帥的。」

 

聽到他這麼說，我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再次睜眼。

 

對他產生一種強烈的惡心之感。

 

連看一眼都覺得想吐。

 

原來，這就是我與之生活了十幾年的人。

 

原來枕邊人，根本不是人。

 

我絕望地轉身離開，卻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了於砚臨，他說：

 

「看你遲遲沒下樓，有點擔心就上來看看，沒事吧？」

 

「沒事，走吧。」

 

由於接到婆婆那通電話太過著急，就讓於砚臨開車送我回來，沒想到他竟以這種方式跟方嘉煜見了面。

 

方嘉煜看到他後，第一時間衝上來捏住我的手腕，問我他是誰。

 

「他啊。」

 

我甩開他雲淡風輕道，「我男朋友啊！我還懷了他的孩子呢！目前已經一個多月了，驚不驚喜？你盡快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吧，我們這邊還著急辦事呢！」

 

「沈星黎！」

 

他歇斯底裡地對我大吼，「你他媽竟然敢給老子戴綠帽子！」

 

「戴了，怎麼了？」

 

直到我走出很遠，方嘉煜的聲音依舊沒有消散，他發瘋般追著於砚臨的車跑，直到跑不動，癱坐在地下。

 

而我隻是滿意地笑笑，一次也沒回頭。

 

09

 

那天之後，方嘉煜四處找我。

 

畢竟他現在有的是時間。

 

我將他跟朱瑾薇的事發到網上不久，他就被公司開除了，後來陸續投了幾家公司，別人一打聽發現他道德敗壞，立即在心裡把他拉黑了。

 

而朱瑾薇看他對我舊情難忘，索性換了目標，不再纏著他。

 

轉頭跟更年輕的男人談了戀愛。

 

他知道後精神更加萎靡，脾氣也越來越暴。

 

以至於那位被方雲崢掀裙子的女同學家長找到他，要求他公開道歉時，他上去給了對方一拳。

 

好巧不巧，對方倒下時剛好撞到了頭。

 

雖然第一時間送醫院搶救，但還是險些沒了一條命。

 

這下好了。

 

人家不僅要告方雲崢性騷擾，還要告他這位父親故意傷人，這父子倆，一個進少管所一個進監獄，估計沒跑了。

 

我婆婆知道後哭得昏天暗地，以往在我面前的囂張和跋扈全都不見了。

 

甚至開始卑微地祈求：

 

「我兒子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他不是已經道歉了嗎？跟外邊那些女人也都斷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原諒他？

 

「再說，我孫子是無辜的啊，他還隻是個孩子。

 

「大人的事跟孩子有什麼關系？你個當媽的怎麼能那麼狠心？真能眼睜睜看著他進少管所？真去了，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星黎, 就當媽求你了好嗎？

 

「你救救他們。」

 

我懶得再看她一眼。

 

也聽不進去她說的任何一個字。

 

隻是厭惡地把她甩開, 希望此生都不要再見面。

 

本以為我跟方嘉煜的離婚官司會打很久，沒想到判決書下來以後, 他竟提出見我一面。

 

說他改變了主意, 同意跟我離婚。

 

我第一時間趕過去, 這才知道他因故意傷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兩年。他說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有如今的結果, 都是他應得的。

 

「這就是我的報應, 不是嗎？」

 

他有些悽然地笑道, 「我本來擁有幸福的婚姻，完美的家庭，卻被我自己親手毀了。

 

「其實老婆，我是愛你的。

 

「隻是結婚久了, 沒有新鮮感了，想找點刺激而已，但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離婚，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輸給了自己的欲望。

 

「你就像一杯白開水，雖寡淡無味卻不可或缺。

 

「而外邊那些女人就像碳酸飲料, 喝著很刺激, 久了隻會傷身體……」

 

「方嘉煜！」

 

我聽不下去了，厲聲打斷他，「如今你說這些，不覺得惡心嗎？你覺得我會想聽？我唯一想的就是跟你離婚，盡快籤字好嗎？」

 

「你就這麼厭惡我？」

 

「是。」

 

「我不信, 你那天找個男的陪你演戲, 還騙我說懷了他的孩子, 不就是因為你想報復我，想讓我吃醋嗎？」

 

「我徹底無語。」

 

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的腦子拍爛。

 

看我沒回答, 他眼裡燃起了希望：「我出來以後，我們還有可能嗎？」

 

「看你表現，現在先離好嗎？」

 

連哄帶騙終於讓他籤了字, 婚內的大部分財產都歸了我, 但方雲崢的撫養權歸他, 以後我會定期支付赡養費, 直到方雲崢成年。

 

說來奇怪，自從方雲崢進了少管所，似乎懂事不少。

 

甚至有求我原諒的趨勢。

 

他到底是我親生的。

 

他變成如今這副樣子，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將來會原諒他嗎？

 

我不確定。

 

我能確定的是, 現階段的我不想回頭看，人生最美好的十幾年，被我用來經營婚姻，操持家庭，撫養兒子, 結果卻換來雙雙背叛。

 

往後餘生，我隻想專注於自身，學會愛人先愛己。

 

話雖如此。

 

我跟於砚臨的感情的確有升溫的趨勢，在一起的第二年便領了證，懷了孕。

 

算算日子, 我們的孩子出生時，方嘉煜也差不多要出獄了。

 

不知道他看到這一切，會是什麼表情。

 

對此我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