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我笑著擺擺手:「我可打不過你。」
昭煌走到我面前蹲下,雙手握緊我的雙手,頗為歉疚:「此前種種,我們之間隔著國仇家恨,我沒法信你,也不敢信你。」
我問她:「那你今日就敢信我了嗎?」
「我不知道,」昭煌認真地注視我,那雙眼始終明亮如星,「我隻是想為了你說的那句太平試一把,無外乎信錯了人,我挫骨揚灰謝罪。」
我身子前傾,用自己的眉心,抵住她的額頭:
「好。那這一次,望你在朝堂之上與旭山假意爭奪領兵之責,最後還得讓他帶兵出徵,明白嗎?」
昭煌睜大了眼睛,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不安心,問她:「你當真明白,我想要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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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煌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你隻是在他們要我的命之前,保下我而已。」
「明白就好,昭煌。」我忍俊不禁,抽出一隻手,輕撫了撫她的腦袋。
昭煌的嘴角勾起,帶著幾分揶揄:「怎麼,現在突然有了晏妃娘娘的端莊?真要給我做娘嗎?」
我望著她,視線勾勒過她的眉眼唇鼻,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
我也蹲下了身子,直往她的懷裡湊。
每一次我的靠近,昭煌的身子都會不自然地僵直。
我仰起頭,鼻尖劃過她的唇角:「昭煌,我不想做你的娘。
「我想做你的新娘。」
她緊張地吞咽口水,似乎想逃離我,又半晌不願退後半步。
她明明聽清了,還是磕磕絆絆地問我:「你、你方才說,怎、怎麼?」
「我說……」我雙手環住她的脖頸,用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凝視著她。
「昭煌,來愛我吧。
「昭煌,把我放在你的心尖上吧,好嗎?」
趁她面容滾燙、失神之際,我仰起頭,輕輕親了她的嘴角。
昭煌大驚,身子一晃,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晏晏……」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我還沒鞭打你,怎的就腿軟了?」
昭煌紅著臉爬起身,慌張地環顧四周,見離得最近的宮女也在緊閉的門外守著,這才平靜了幾分。
「你……」她手足無措地在原地打轉,我則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點點頭:「我知道,我在對我的心上人表達愛意。你們漠北的姑娘,不都如此瀟灑嗎?難道你第一次見?」
「不是……」昭煌撓撓頭,下意識舔了舔剛才被我親過的嘴角。
我逮住這個時機,笑問她:「甜嗎?」
她反應了一會兒,而後臉更緋紅了。
「晏晏……」風雪聲中,她的嗓音有點沙啞。
我不知道,為什麼氛圍如此愉快,她卻紅了眼眶。
我立馬正色,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勸慰她:「你若不喜歡我,直說了,我以後絕不會煩擾你,你別哭,唔——」
一個綿長而溫柔的吻,隨著她的一行清淚,落在我的唇邊。
她的鼻尖輕碰著我的鼻尖,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晏晏,你總說我驍勇,可許多事上,我並不及你。」
她輕輕笑了一下:「自我娘被人害S之後,沒人對我表露過這樣大方的愛意。我感覺,我好像突然就想通了。」
我問她想通了什麼。
她站直身子,將我攬在懷中,眸光堅定:
「既然哥哥們可以搶你,那我也可以。」
7
旭山此前政績平平,他需要立一場功,收買人心。
是我給老師薛正出的主意,讓他提前與旭山假意協商,就說我們觀月虛張聲勢地派兵攻城,要旭山務必奪下主帥之位,走個過場,答應讓他大獲全勝,這樣他就能在朝堂之上佔得上風。
而實則呢,旭山會被我們的將士屠戮於邊關。
他的S訊傳來都城之後,爛攤子會由昭煌接手,然後觀月的兵馬才會真正地走個過場後撤退。
那裡,是他妹妹的崛起之地,也是他的葬身之處。
昭煌領兵,出徵前來看我。
她在我宮門前的廊下站了好一會兒,問我,這便是我所說的,困住了許多女子的四四方方的院子吧。
我輕輕挽住她的臂彎,冰冷的甲胄堅硬而沉重:「是。但於我而言,卻不完全是。
「前半生,得那句十七歲亡命的福,我周遊四海,帶著許許多多的見聞回到小院子。而現在,我雖然在這個院子裡,但我並不覺得是桎梏。」
她明白我的意思,握住我的手,為我焐熱:「晏晏,等我回來,天便晴了。」
昭煌放開手,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那一戰,我原本是心定的。
沒想到百密一疏,我算漏了一支奇兵。
那是一個驍將,繞路而行,堪堪打到了都城。
昭煌從後方反追回來時,幾人換了便裝,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昭煌急匆匆地進宮,領下諸位朝臣的恭賀後,就立馬來找我說了此事。
她說她不敢聲張,怕再引紛亂。
我稱贊她難得不意氣用事,接著便與她分析,這隊人馬的來意。
既然我早與薛正裡應外合,想必他們從千裡之外追至此處,不是為了攪亂格局。
昭煌打量了我一眼:「不會是衝著你來的吧?」
我亦低頭看看自己:「衝我來做什麼?」
一個念頭猛地劃過腦海,我附在昭煌的耳畔,獻上一計。
我讓她故意放松宮城的守備,好讓這支隊伍有機會接近我。
這樣我才能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如是,一個面生的護衛出現在我的書房外時,我就知道,對方果然中招了。
我以獨自看書為由,支開了其他的宮人。
見天氣晴好,我故意擺了躺椅,坐在離門口較近的位置,翻看起來。
護衛身形颀長,每次欲言又止時,手臂都會微微晃動一下,餘光裡看去很明顯。
我沒忍住一笑:「你再不說話,我這本書看完,可就要走了。」
他終於詫異地張口:「公主如何得知?」
我指了指他的手臂:「你搶來的宮裝不合身吧?袖口短了一小截。」
劍眉星目的男子坦率一笑,向我行了觀月國的跪拜禮:
「錦良總說,她的三姐聰慧剔透,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我一怔,旋即坐直了身子:「你是錦良的夫君,那位將軍?」
見他點頭答是,我霎時便冷汗直流。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也太過大膽了,怎敢單槍匹馬地闖進來,莫不是想讓我們錦良守寡?」
他笑著,絲毫不畏懼:「我受我妻所託,務必帶她最牽掛的姐姐回家。若負我妻,命喪於此也是應該。」
天光雲影於他身後徘徊,我輕笑一聲,又坐回了椅子上。
真好,錦良嫁了一個和她一樣好的人。
「那將軍大可空著手回去,給你的妻交差了,」我遠遠望向宮門的縫隙裡,躡手躡腳向裡看的一抹銀甲朱衣,「因為我意已決。」
「我要留在漠北,做我想做的事,陪著我傾心的人。」
將軍問是何人,我扶額一笑:「是個莽撞人。所以請將軍回去後,代為傳話,讓父皇送幾個學士過來,尤其是擅長畜牧與農桑的。
「我與這莽撞人,將來的日子,還道阻且長著呢。」
尾聲
旭山的屍體被送進宮城時,昭煌亮明了奪嫡的底牌,正與大皇子和二皇子做最後的對峙。
我背後是觀月國的勢力,宮宴之上,我不動聲色地坐在了昭煌的身側。
我坐下的那一刻,二皇子首先反應了過來:
「晏妃娘娘,不會要選一個女子吧?」
我微眯了眼,掃視著男人們一張張不可置信的臉:「我就是個女子,憑什麼不能選女子?
「二位皇子,大勢已去,何不趁早領了封地享福去?若真要刀劍相向、手足相殘,怕是既葬送了自己,也連累了家人。」
我的酒盅重重放在案上的一刻,帶刀的禁衛軍圍住了宮門。
大皇子向來看重妻小,立即將王妃與兩個兒子護在了懷裡。
他向我與昭煌怒目而視,但昭煌並不怯懦:「大哥、二哥,念及昔日母後待我不薄,我今日並無S心。我答應你們,隻要你們肯去封地,絕不動你們的家人,也絕不苛待你們。」
她徐徐飲酒:「當然了,兩位皇兄的長子,必須留在都城。」
「昭煌!你別得寸進尺!」
二皇子跳腳,昭煌將酒杯狠勁摔碎在地上:「二哥,那你是想讓你的四個孩子,都留在都城,陪著父汗嗎?」
昭煌抽出腰間的匕首,扎在桌案之上,刀鋒泛著寒光:「三哥的屍體剛到,我不介意多打幾口棺材送去皇陵。」
大皇子原本是離皇位最近的人,但他攥著妻兒的手,最先知難而退。
他拉著妻兒,走到昭煌的座下,行了跪拜君王之禮。
「待臣見證吾王登基之後,即日便趕赴封地。」大皇子顫著手,將自己的長子拉到前邊。
「小子雲甲,能受教於吾王膝下, 是他的福氣,」不屈的少年, 被自己的父親摁住脖頸, 硬生生磕頭在地, 「逆子, 還不拜謝吾王!」
少年杵在地上,但掙扎著仰起腦袋, 始終咬緊牙關不言語。
那是一張和昭煌年少時很像的臉, 英武、倔強,滿目皆是孤傲。
昭煌忍俊不禁:「好小子, 有骨氣。我倒要看看,窮我此生, 能不能得你服服氣氣稱一聲『大王』。」
大皇子如是表態, 二皇子自然也緊隨其後。
我向他們保證, 我會與我的父皇商討,使漠北與觀月通商, 促兩國和平,讓邊關的百姓安居樂業。
此話一出, 那個叫雲甲的少年,眉眼間的怒氣倒是消散了幾分。
他的父親與二叔都隻顧自己的性命, 隻有他,稚聲稚氣地問道:「你當真能保證觀月不會舉兵來犯?」
我看著少年,認真地回他:「說破天, 我也隻是個來和親的公主, 我並不能保證什麼。可我相信一個慈父和明君的心,我的父皇正是那樣的人,不然他不會想通過和親促兩國交好。」
雲甲小聲地復述了一遍「慈父與明君」。
真是個做皇帝的料子。
宮門之外,雲銷雨霽, 晴日從雲間顯現。
昭煌輕碰了碰我的肩頭:「你看, 天晴了。」
昭煌登基的那天, 是一個晴空萬裡的夏日。
漠北的繁文缛節不多,但也堪堪耗了大半天才走完那些流程。
她住進了她父汗的大殿,路過議政宮時, 她停留了好一會兒,對我說道:「我從前多次跪在這裡稟報、聽訓,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坐在裡邊。」
我拉住她的手:「昭煌, 這該是你的。」
她的表情豁然了幾分,笑問我道:「那麼我的大功臣, 什麼又該是你的呢?」
我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帶我去塞上騎馬吧,昭煌, 像我們初見的那樣。」
傍晚時分,一輪紅日掛於天際。
草原綿延萬裡, 風聲不絕於耳。
昭煌驕傲地說,她的馬兒是這片土地上跑得最快的小馬。
我在她的懷中恣意大笑,問她:「我可以求兩個心願嗎?」
「晏晏請講。」
「一求山河無恙,」我扭頭看她,西風烈烈,「二願昭煌傾心。」
「你可真是詭計多端。」
「不然怎麼是妖妃呢?」
昭煌一笑, 攬我入懷,馬蹄踏風,奔向萬裡山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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