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8

 

回到包廂。

 

屁股還沒坐熱，有人跑過來悄悄對沈墨琛說：

 

「琛哥，洲哥打電話說他今天不來了……」

 

「因為？」

 

「好像是為了陪小女朋友……」

 

「行，我知Ṱū́²道了。」

 

付臨洲這小子，見色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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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吃，我給付臨洲打電話，讓他過來。」

 

說完就走出包廂。

 

包廂裡的人此刻吃也不是，走也不是，隻能等著。

 

「臨洲，我過生日你也不來？」

 

「女朋友……」

 

「你帶著她一塊來，別說別的，十分鍾我要見到你的人。」

 

掛了電話的付臨洲很無奈，他本來想說，女朋友生病了。

 

但沈墨琛沒給他這個機會。

 

「那怎麼辦臨洲？」

 

「去吧。」

 

「我也去？」

 

「對。」

 

姜青黎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心裡十分忐忑。

 

不知道怎麼就跟著付臨洲去參加自己老公的生日會。

 

還沒進包廂就聽見裡面議論紛紛。

 

「墨琛，付臨洲他要帶女朋友來嗎？」

 

「付臨洲女朋友應該挺漂亮的！」

 

「付臨洲就很帥。」

 

付臨洲牽著我，推開門進去。

 

偌大的房間，突然無人聲張。

 

長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付臨洲後面的女朋友是我。

 

09

 

沈墨琛一言不發。

 

突然扔過去一個酒杯。

 

付臨洲把我緊緊抱住，破碎的玻璃劃傷了他的胳膊。

 

「臨洲，你的胳膊沒事吧？」

 

於微微嚇了一跳，試圖安撫沈墨琛：

 

「墨琛。」

 

「所有人都滾。」

 

於微微呆站著沒動，旁邊識趣的人把於微微拉走。

 

屋裡隻剩三個人面面相覷。

 

沈墨琛咬著牙：

 

「臨洲，解釋一下。」

 

「你女朋友是我老婆？」

 

臨洲的手輕拍我的手心安慰我。

 

「墨琛，我要青黎，東郊的項目給你。」

 

沈墨琛瞬間被激怒，把桌子Ŧŭₑ上的東西水Ṫú⁻靈靈地摔到地上。

 

「付臨洲，你有種！你敢搶我的女人？！」

 

「墨琛，和青黎離婚，我會補償你。」

 

付臨洲步步緊逼，寸步不讓：

 

「姜青黎現在是我的人，我說的條件，你好好考慮。」

 

「你自認為被逼和不愛的女人結了婚，這些年不學無術，如果東郊的項目不拿，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沈少爺嗎？」

 

沈墨琛瞠目結舌，一臉震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拼命想逃離的人，居然是自己多年好友心尖上的女人。

 

我鼓起勇氣，走上前來，視線落在沈墨琛的手上，戴著和於微微的定情手镯。

 

「沈墨琛，就這樣吧。兒子的撫養權你想要我就給你，我相信你也養得起他。」

 

回憶起上輩子，兒子沒多久就接受了於微微當他的新媽媽，我心裡一陣陣地疼。

 

他們沈家的血液裡流淌的都是冷漠無情。

 

或許，我們也曾相愛過一段時間。

 

隨著他的不信任，我的無措，我更想靠近他，他卻隻想遠離我。

 

情分早就一點點消散了。

 

我拉著付臨洲就走：「臨洲，我們繼續做今晚的晚餐吧，我還想吃樓下的小吃。」

 

臨洲一臉溫柔地看著我：「什麼都依你。」

 

良久。

 

沈墨琛才回過神來。

 

他被朋友背刺了，是他自己遞過去的刀子。

 

姜青黎也是他自己推出去的。

 

10

 

要進家門的時候，我拉住了付臨洲。

 

「臨洲，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我還生過一個孩子。」

 

付臨洲 185 的個子，我要仰頭才能跟他對視。

 

他身形修長，站在走廊上，一身白衣黑褲，劍眉星目，五官深邃。

 

我自小父母雙亡。

 

從未體會過來自長輩的疼愛和關心。

 

自從遇到沈墨琛，我以為他是來自黑暗的一束光。直到我S了，我才發現，ťùₐ一直有人愛我。

 

我到底有什麼好？

 

付臨洲柔和地看向姜青黎：

 

「黎兒，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

 

黎兒，在我無數次墜入黑暗的時候。是你在旁邊鼓勵我。

 

孤兒院的那些種種，我知道你失憶不記得了。

 

沒關系，我們還有以後。

 

付臨洲捧住我的臉，深深吻了下來。

 

親得我呼吸急促，雙腿發顫。

 

意亂情迷之時，我冷靜下來：

 

「回屋裡再說。」

 

「好！」

 

和沈墨琛坦白後，我心裡輕松許多。在臨洲的幫助下，我開了一間工作室。

 

現在我的世界裡有事業、有臨洲。

 

上輩子的傷痛，我也漸漸忘卻了。

 

當一切都一帆風順時，難免會發生一些小插曲。

 

一個星期二，我照常開車下班回家。

 

剛到車門口，突然口鼻被人捂住，我一下子沒了意識。

 

睜開眼時，頭痛欲裂。

 

雙手支撐起來，環顧四周。

 

我知道我在哪了。

 

這是我和沈墨琛的婚房。

 

「你醒了？」

 

陰鸷的聲音像貼著我的耳朵進入，漸漸分明。

 

「姜青黎，離開我是不是過得很開心？」

 

「攀上付臨洲這棵大樹，還記得我這個老情人嗎？」

 

沈墨ŧṻₚ琛坐在沙發上，還是原來那個俊秀的臉龐。

 

但在我看來，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眼裡閃爍著S氣，讓我不寒而慄。

 

「沈墨琛，你要幹什麼？」

 

我一時看不懂這個男人。這段婚姻是我求來的。

 

11

 

我曾經是個小網紅。

 

顏值還算出眾，我被一個小公司看重籤約為藝人。

 

那年正值選秀當道。

 

我和其他公司的 71 個女孩一起參加了《選她》。

 

我也幻想過，我會真的出道，有很多粉絲愛我喜歡我支持我。

 

年輕的姑娘低估了現實的慘無人道。

 

除了兩個幸運的女孩，其他人都是家裡有錢或者公司有人脈。

 

一無所有的我在第三輪就被刷下去了。

 

公司也瀕臨倒閉。

 

我又幹回了網紅行業。

 

一天，一個神秘大佬給我刷了很多禮物，那晚我掙了十萬，我交了房租，吃了更好的飯。

 

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個大佬叫沈墨琛。

 

我成了沈墨琛的地下情人，見不得光的那種。偶然的意外，我有了悠悠。

 

之前我試探過他的態度，他不能接受一個沒有雙親、無法給沈家助力的女人，也不能接受這個孩子。

 

我悄悄離開了沈墨琛，跑到很遠的地方生下了這個孩子。

 

悠悠一歲的時候，我重新開起了直播。

 

我發了視頻，告訴大家：

 

「如果你知道悠悠的父親是誰，或許你也覺得我命好。」

 

一時間，罵我的人鋪天蓋地，但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的孩子有沒有得到沈家的認可，我在乎我愛的男人。

 

我的流量越來越大，沈家卻無動於衷。

 

我看著沈墨琛又帶著新女友去我們去過的地方、去買奢侈品、去度假。

 

也在我曾日日夜夜睡過的地方拍照。

 

我的心痛極了。

 

但為了孩子，我都忍了。

 

我繼續發孩子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視頻。

 

我看到有網友開始支持我，理解我的不容易。

 

最後是悠悠的爺爺找到了我，我和悠悠才進入了沈家。那時候我也想，隻要我努力，沈墨琛一定能原諒我。

 

我低估了男人的冷酷無情。

 

我成了業內掛名的沈太太，沈墨琛繼續在外面風流倜儻、好不快活。

 

多少次，我在黑夜裡驚醒，臉上都是淚水，我不明白曾經的愛難道是假的嗎？是我的臉不夠精致？是我的皮膚不夠光滑？

 

還是我不夠瘦、不夠聰明？

 

S過一次才懂，愛自己得永生。

 

12

 

回憶像 PPT 一樣在我腦子裡一張張放映。

 

即使我不再愛他，再見面我也忍不住顫抖，或許是不甘心和委屈。

 

福利院的奶奶告訴我，真難過的事永遠都是一條不能愈合的傷口，多做開心的事去遺忘，不要糾結。

 

沈墨琛突然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我壓在床上，掐著我的脖子惡狠狠地對我說：

 

「好本事姜青黎，和我好兄弟搞在一起，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回心轉意？」

 

我面色青紅、感覺馬上就要窒息，眼淚掙扎著從我的眼眶中溢出。

 

「沈墨琛，你……放開我，要是，付……臨洲知，知道了，你們沈家的經濟更糟糕，我，我們好……好聚好散。」

 

「能不能不跟付臨洲在一起？」

 

男人的聲音顫抖著，嘆了口氣，臉色蒼白了起來。

 

他忽然松開了我，我像上岸的魚拼命地呼吸，剛才的窒息讓我不停咳嗽，感覺要把肺咳嗽出來。

 

新鮮的空氣湧入我的鼻腔，像是久不見雨水的幹裂土地突然被打湿，酸酸澀澀的感覺撐滿了我。

 

沈墨琛像隻委屈的小狗，我第一次見到這麼脆弱可憐的沈墨琛。

 

「你別這樣……」

 

我有些看不懂了，他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

 

沈墨琛整理了衣服，微微偏頭，額前有幾縷碎發，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臉上，顯得冷清又孤寂。

 

「離開付臨洲，我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悠悠隻有你這一個媽媽。」

 

我看著這個我曾深愛過的男人，為何我不再等你，你卻回頭了。

 

但我現在心裡隻有付臨洲一個人，再也裝不下你了。

 

沈墨琛凝視著這個面色蒼白又神情冷漠的女人，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一切都變了。

 

生日會那天晚上，沈墨琛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姜青黎S了，在他表白了於微微以後，姜青黎跳河自S了。

 

明明他心裡隻有姜青黎一個人，因為拿孩子逼婚的事，沈墨琛對她沒有一個好臉色。

 

他大汗淋漓地突然驚醒，床邊沒有姜青黎，驀然，他想起來：姜青黎和我最好的兄弟付臨洲在一起了。

 

然後就是潮水般的夢中回憶湧入大腦。

 

付臨洲曝光了自己和於微微的事，網友紛紛指責於微微是小三，不忍心看於微微也自S，他娶了於微微。

 

但他並不愛她。

 

在一個視頻會議中，於微微哭著一身狼狽地跑進來，渾身都是油漆，可憐兮兮：

 

「墨琛，他們罵我是小三，可我太愛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也像青黎姐姐一樣跳河算了，可是我想替青黎姐姐撫養悠悠，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這樣……」

 

看著這張和青黎相似的臉，我沒救得了青黎……所以我和於微微結婚了。

 

於微微是個很好的後媽，悠悠很喜歡她。

 

但過了十年，悠悠突然變了臉，找到我公司的漏洞，我進了監獄，我沒想到悠悠終究是恨我的，我陪了他十年，也比不過青黎在他心中的地位。

 

悠悠逼迫於微微進了精神病院，於微微徹底瘋了，她享受了一輩子的Ŧṻ⁽榮華富貴，最後身無分文地進入了精神病院，巨大的變化讓她承受不住，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我在監獄過了二十年，等我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悠悠背後是付臨洲。

 

我自知對不起悠悠和青黎，出獄後我隱姓埋名孤獨地過完了後半生。隻求贖罪。

 

姜青黎不懂為何沈墨琛突然淚流滿面，她已不再愛他，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要回去，臨洲還在等我。」

 

沈墨琛想起來，一年前在魅色酒吧，他懷裡摟著當紅流量小花任一檸，在眾人的起哄中，兩人甜蜜接吻，姜青黎突然闖了進來，留下一句「墨琛我等你回家」就走了。

 

那天他沒有心情再玩了，乖乖跟著姜青黎回了家，但感覺她變了，就那一瞬間，沈墨琛感覺到心裡空落落的，看著旁邊的姜青黎，感覺像一朵雲，他再也抓不住了。

 

後來沈墨琛才知道，那是姜青黎給他最後的機會，他沒抓住。

 

沈墨琛不知道哪一件事是壓S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每一件都是。

 

他沉思許久。

 

像作了重大決定那樣：

 

「姜青黎，我會把悠悠撫養長大，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花三秒鍾時間讓大腦快速清醒，用最快的速度走到門口，打車回家一氣呵成。

 

坐上計程車，我忍不住翻白眼：「神經病。」

 

「在裝什麼深情男呢？明明是誰也不愛的臭魚，常去大海遊泳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了？」這個世界真是癲了。

 

真是兩隻癩蛤蟆去夜店，一個比一個能蹦跶。

 

看著脖子上擦不掉的抓痕，我當然會和臨洲坦白，難不成啥也不說，等著他胡思亂想嗎？

 

我長嘴了。

 

回到家裡，我發現臨洲已經做好飯了。

 

「你去哪了？」

 

「沈墨琛找人把我拐走了。他還掐我脖子，好疼。」

 

「等我和他離婚了，搞垮他的公司，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老公，給我做主。」

 

付臨洲拿來了藥箱，給我把脖子消毒，然後摸了摸我的頭。

 

「黎兒，你受委屈了。」

 

或許是付臨洲給的溫暖太過熾熱，我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臨洲，我沒離婚就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委屈你。」

 

臨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緊緊摟住我的腰，我把頭順勢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青黎，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在乎你結沒結婚，我隻知道你在這段婚姻裡很委屈，當時你走投無路才去做直播，要是我能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這一刻，聽到這樣的話，我眼眶微微泛紅，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湧動，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溫情。

 

13

 

沈墨琛離得很痛快。

 

結束了這段痛苦的婚姻，我真的要過新的生活了！搬到了新城市，感覺空氣都變得很香甜。

 

看著身邊的愛人, 我從沒覺得生活這麼值得期待。很快就到了付臨洲帶我見養父母的時候了。

 

在路上我身體有點僵硬, 手不知道往哪放, 很是忐忑。

 

「別緊張，我沒談過戀愛, 爸媽看我帶回去人, 隻會覺得高興。」

 

付臨洲看出來我很緊張，一路上都在溫柔安撫。

 

「要不別去了？我沒……」

 

我停住腳步，不肯往前再走一步。

 

「黎兒，爸爸媽媽已經出來迎接我們了。」

 

往前一看, 還真是。

 

付夫人和付先生已經走到車庫門口了, 這次躲也躲不掉了。

 

我故作鎮定挽著付臨洲的胳膊, 徑直往前走，甜甜地打了聲招呼：

 

「阿姨叔叔你們好，初次見面, 給你們帶了禮物，聽臨洲說, 阿姨喜歡喝茶, 我帶了龍井茶和花茶, 叔叔喜歡下棋, 我帶了一套私人定制的象棋。」

 

付先生微笑著接了禮物, 付太太拉著我的手, 帶我往家裡走。

 

和沈墨琛結婚後，我幾乎沒見過沈太太，更別說像媽媽一樣這麼親切地挽著我。

 

坐在沙發上, 付太太的手也一直沒有松開過，緊緊拉著我, 像對待什麼珍貴的禮物。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媽媽的溫度。

 

我和付太太就在客廳看劇吃瓜子, 兩個男人在後廚忙來忙去地做飯, 付太太說這是付家的傳統美德。

 

「青黎, 你受苦了。」

 

看著付太太慈祥的目光，我發覺我所經歷的一切這個慈愛的母親都知道，但她沒怪我，沒怪我莫名其妙拉付臨洲進入我的世界, 沒怪我原來進入沈家的不體面和任性。

 

她好像是發自內心地心疼我。

 

「阿姨，能遇到臨洲是我的福氣。」

 

她搖了搖頭：

 

「臨洲有你，是他的福氣, 臨洲是我們領養的孩子, 我們都希望臨洲幸福。」

 

「自打臨洲進了這個家, 我們都知道他一直有心事，他從來不說，現在我們知道了，是他心裡一直放著你。」

 

「你們幸福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看著付太太慈祥的臉龐，我腦海閃過沈墨琛媽媽那張冷漠的臉：

 

「姜小姐，留下吧，沈家的血脈你不能帶走，多一個人吃飯而已。」

 

那時候我還天真地以為有了家，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曾經我以為幸福像天邊的雲, 原來幸福也可以觸手可及。

 

夜晚，我正睡得香。

 

身上忽然被壓住了。

 

「黎兒，我們要個孩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