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7

我忙裡忙外叫人的期間，爸爸和叔叔兩家人快速趕到了。

「奶奶才跟你待半天，怎麼說瘋就瘋了！是不是被你氣得！」

爸爸上前揪住我的領口，那模樣仿佛要吃了我一般。

隻不過這次ŧųₒ我不像前世的那般孤立無援，身後有了一群晚飯後見證我受委屈的村民。

張嬸和老板娘合力將我解救出來，她們兩個像老母雞護小雞仔一樣將我護得嚴嚴實實，氣場全開做好戰鬥準備。

但凡我家裡人要是對我動手，他們就準備展現正義。

爸爸氣得跳腳，叔叔見狀也不敢上前正面硬剛，蹲在一旁說著風涼話：「老媽這事可是你們家麗麗惹出來的，大哥你總得給我們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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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說紛紜，他們說來說去還是想將照顧奶奶的責任丟給我。

「呀！」

我驚呼出聲，引得全場的人都看向我。

張嬸一臉正義：「怎麼了麗麗，有什麼話你大膽地說，你放心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裝作沒心機的模樣，無意識說了句：「奶奶不清醒了，那她藏在櫃子裡的十萬ţű₍塊……」

我雙手捂嘴，佯裝剛發現的模樣，然後向爸爸叔叔他們表態：「雖然奶奶一直打我，還不讓我進屋睡覺，但是我是奶奶的孫女，奶奶有病了就應該我來照顧！」 Ṱū́¹

說完這番話後，我一直關注著面前這一群血緣上的親人，看著他們各自沉思，做著自己的小打算。

「奶奶現在不認人，姐姐力氣太小了，還是應該由我來！」

一向視遊戲如命的弟弟身先士卒，好像是做了什麼大無畏的犧牲。

隻不過活了兩輩子的我看透了他們的把戲，他一直在遊戲裡面跟別人借錢充卡，欠了別人好幾萬，奶奶的這些錢剛好夠他還上欠債，再買些新裝備。

「你這破孩子連飯都不會做，怎麼會做飯，我是老大，照顧自己老媽不是應該的嗎？」

爸爸背著媽媽在外面搞大了別人肚子，人家管他要二十萬呢，雖然奶奶這些錢不夠，但也好過沒有。

「大哥，家裡這麼多年都是你照顧的，我才能安心地在外面工作，這次還是我來吧！」

哦，叔叔是跟著別人做生意欠了五十萬塊高利貸，眼看著人家那邊下了最後通牒。

「瞎說什麼呢！你們這群大男人哪兒會照顧人，大嫂前段時間照顧媽腰病犯了，還是我來吧。」

嬸嬸要錢可不是為了自己，他們家那兩個沒出息的還等著拿老太太的錢去找關系求個工作呢。

我媽沒說話，隻在嬸嬸說話時頻頻點頭。

因為在這點錢面前，她是真的沒有命去爭。

一大家子滿口的仁義道德，至純至孝，不過十萬塊，分分鍾上演這麼一出好戲。

看了他們兩輩子為了這麼點錢絞盡腦汁去爭搶，我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

8

老劉家一群兒孫為了照顧老太太爭得頭破血流。

村民們看著沒了下文，便一一告辭回家了。

但畢竟是我大半夜打擾他們的，我一個一個將他們送回去。

等事情徹底結束，天都蒙蒙亮了。

爸爸他們青出於藍，這次連大門都關緊了。

看著院子大門上明晃晃的鎖頭，我被氣笑了，他們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也不再自討沒趣，走到路口坐最早的一班車回家。

正好趁著他們不在家，我可以先去把戶口的事情辦理一下。

可剛從派出所出來，我就接到了老板娘的電話。

「麗麗你快回來吧，你奶奶出事了！」

他們能威脅我的最後一件事情已經辦好了，我實在不想搭理他們，開口便是拒絕：「奶奶昨天就已經病了，我爸不讓我管還把我關在了外面。」

可老板娘語氣十分著急，電話那邊還有呼嘯的風聲：「聽說是昨晚你叔叔推了你奶奶，然後你爸他倆大打出手，現在你爸和你奶奶都被救護車拉走了，哎呀我一句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趕緊來醫院吧！」

掛斷老板娘的電話後，我瞬間發現了不對勁。

算著時間，上輩子奶奶去世的時間好像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那會不會奶奶的上吊並非自願？

前世太慌亂了，他們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將害S奶奶的罪名扣在我身上。

可這輩子我不在，他們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想了一路，到醫院看到這一大家子人後，一切都有了解釋。

奶奶和爸爸都在手術室裡面搶救，而嬸嬸和她家的兩個孩子則跪在我媽和弟弟面前，嬸嬸瘋狂給媽媽磕頭求情。

「嫂子！看在咱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就饒了你弟弟這一次吧，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可不能進局子啊。」

媽媽扶著腰沒說話，但一看她通紅的臉色就知道是被氣狠了。

而自己親爹仍然生S未卜，弟弟卻還在打遊戲。

「弟妹，你搞搞清楚，首先不是我們報警的，其次是你家那口子把他親大哥和親媽打進醫院，這是兩條人命！」

「我知道，我們全家都知道錯了，他們都說隻要家屬諒解，我家那口子就會沒事的。現在咱們家需要一個管事的主持大局，嫂子！」

不說這個還好，我媽一聽管事的火氣騰一下炸起來。

「怎麼？就你家能管事是吧，別忘了咱們老劉家唯一的一個男丁是我生的，再輪也輪不到你家做主。你也不用求我了，被打的不是我，被開瓢的也不是我，要想求就去求裡面的兩位吧，我是管不了了！」

9

嬸嬸餘光瞥見站在電梯口的我，連忙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要不是我躲得快，還真讓折壽追上我了。

「大侄女，你叔叔也是一時糊塗，你就原諒他吧。」

沒等我拒絕，手術室的門先打開了，醫生喊家屬，我剛好借此先逃脫。

聽醫生的說法，爸爸撞到了腦袋誘發腦出血，如今已經沒什麼大事了，日後就是好好休養就好。

輪到奶奶，醫生搖了搖頭，十分抱歉地說：「老人家年紀大又受了傷引發多髒器衰竭，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有什麼話就趕緊對她說吧。」

他們一堆人由醫生引導去看奶奶，尤其是嬸嬸，跑得飛快。

看著他們走遠了，我上前向醫生問出猜測許久的問題。

「醫生，我奶奶是這次被推倒引起的嗎？」

醫生繼續搖頭，嚴肅說道：「我們檢查時發現老人家肺部有明顯的病變，這次的傷加速了她的病情，雖然老人家的求生欲望很強烈，但是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

求生欲望強烈？

也就是說奶奶一直想要活，那麼上輩子她就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自行選擇上吊。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或許前世跟今天發生的事情差不多，隻不過事情沒有放到明面上，沒有今天鬧得這麼兇罷了。

十分鍾後，這個坑害了我兩輩子的老人再次離世。

可這輩子不同的是，爸爸昏迷，叔叔被帶走調查，媽媽和嬸嬸都無暇顧及奶奶的喪事，選擇草草火化，更別提後續的相關事情了。

眼看著寄存處催著讓把奶奶的骨灰拿走，我再次回到村子求人，將奶奶和爺爺葬到了一處。

最後請幫忙的村裡人吃了一頓大餐，當然一切都是花奶奶的錢。

張嬸吃得十分滿意，沒口子地稱贊我：「你們老劉家歹竹出好筍，那些個沒良心的，為了十萬塊爭得頭破血流，還害S親媽，也不知道這幫畜生怎麼下得了手。要說你其他兄弟姐妹也是，親奶奶下葬都不回來看一眼，要我說嘴上念叨的孝順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差點連埋她的人都沒有。」

見我不吱聲，張嬸連忙給自己找補：「嬸子說話有些直，你也別怪嬸子。」

「沒事，我覺得您說得太對了，學到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我剛接起就聽到弟弟的咆哮聲：「你又跑哪兒去了，爸媽都要離婚了！」

「離就離，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還是不是我姐，爸媽要分家了，爸爸有新孩子就不想要咱倆了，媽媽離婚不想要我。」

合著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我媽不要弟弟我還是挺意外的，畢竟打小她是最寶貝這個老兒子的。

不過有些常識我還是得告知一下弟弟：「你都二十三了，早就超過了需要考慮跟爹還是跟媽的年紀，長大點吧，有事沒事都別聯系我了。」

之前雖然知道這一大家子隻是嘴上說得好聽，實際行動能力超級差，但是我沒想到他們差得這麼離譜。

問題擺在眼前，所有人想的不是怎麼解決, 而是到處問：「怎麼辦？」

這點嬸嬸還是挺值得佩服的, 嘔心瀝血算計了一輩子，沒想到家裡面另外三口全是扶不上牆的，剛才張嬸還說呢，嬸嬸找關系都已經求到她兒子頭上了。

想著招待完幫忙的街坊鄰居，我就收拾東西離開。

沒承想電話又響了，我的耐心被他們一點一點地耗幹淨，接起電話激情開麥：「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承擔, 找我也沒用。」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媽媽的聲音傳了出來：「麗麗啊, 是我, 媽就是想跟你說個對不起。」

好的，這下沉默的人輪到我了。

10

從小到大, 媽媽的注意力全放在弟弟身上，那可是她為老劉家生的一筆大功績。

活了兩輩子, 我早就不奢求那一點點微弱的母愛了。

可卻沒想到, 經歷過一系列事情後媽媽卻主動選擇和我道歉。

她斷斷續續地跟我說了很多話，比如叔叔那邊已經依法起訴了, 最後會判成什麼樣子也不清楚, 嬸嬸帶著兩個孩子不見了, 討債的人如今天天蹲在叔叔家門口。

再比如爸爸外面的女人聽說他腦出血住院, 挺著肚子來找媽媽要損失費，媽媽硬是等到爸爸清醒後才選擇跟他離婚。

本來我家也沒什麼錢，但媽媽還是固執地選擇讓爸爸淨身出戶。

最後她甚至帶上了哭腔：「麗麗啊，媽媽這麼多年忽略了你，以後我和你爸離婚了，你和你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我說怎麼突然一反常態來跟我道歉,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我嗤笑道：「所以呢，我爸淨身出戶之後, 那個女人和孩子就一分錢分不到, 所有的財產自然就留給了你親兒子, 現在跟我賣可憐, 這是想讓我繼續拿錢？說吧，我母親大人的一句道歉值多少呢？」

「你這孩子跟誰學的，怎麼能這麼說你媽呢，我這真是沒有辦法了, 你爸後續養護還要花很多錢，暫時跟你借二十萬，以後媽肯定還。」

「沒有！」

我掛斷電話, 將他們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拉黑刪除。

我也是蠢，還真覺得向來不愛我的人，真會對我有什麼虧欠。

想來也是, 本質上算計了一輩子的人, 怎麼可能突然良心發現。

如果有，那一點是有更大的利益所圖。

告別了所有的街坊鄰居，這一次我徹底離開了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耽擱了許久，我終於回到屬於自己的地盤。

看著自己離開許久, 但仍然正常運作的小工作室，突然所有的遺憾都沒有了。

既然沒人愛我，那我更要好好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