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關於魏慈,我唯一的信息來源就是周酩。
他似乎很高興我還願意和他講話。
「魏慈阿,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很邪門的厲害。」
「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她就是什麼都能在我們這個圈子裡面遙遙領先。」
「無論是學業還是家族產業的打理,還是個人領域的拓展。她近乎無所不能,高一就修完了高中的所有課程,競賽類項目隻要有她,基本留給別人的名次就隻有第二名往後。」
「她最後被保送國內頂尖大學的同時,收到了來自國外近十所名校的 offer。」
講到這裡,我已經需要用手託住下巴了,但隱隱疑惑,那為啥她現在留在這上學了。
「她當時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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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眉頭,了解到我可能在普通人生活裡一生都了解不到的黑暗。
當時魏慈她爸病危,魏慈她後媽帶著兒子蠢蠢欲動,甚至勾搭上公司的一個股東,意圖趁著魏慈父親病危,一起霸佔公司。
公司其他股東也是在買股,在當時還是黃毛丫頭的魏慈和有「太子」在手的魏慈後媽間徘徊,如果魏慈一旦出國念書,那公司無疑會落在那對母子手中。
魏慈果斷放棄了 offer,投入公司運營,一個當時不過 19 歲的小姑娘,一夜長大。
推著隻剩一口氣的自己親爸,在公司股東大會上力挽狂瀾,取得了股東們允許的三年考核期。
在此三年考核期內,她讓魏氏集團扭虧為盈,原本依附著周家生存的魏氏公司蒸蒸日上,已經隱隱有超越之勢。
魏家,魏氏,都在她一手掌控。
那些魏氏旁支紛紛站隊依附,求她幫扶。
之前聚會上那個「魏姐」也是旁支的子女之一。
怪不得魏慈說可以讓那個人跪在地上要零花錢。
千帆過盡,她也不過是個 23 歲的少女。
重回校園,早已物是人非,她選擇了自己發小們都在的 A 大。
聽完這一切,我心中隻有一句,「魏慈牛逼。」
震驚過後,又是沒由來的淡淡的心酸。
四面楚歌裡,她得堅強勇敢成什麼樣子,才有今日的榮光和輕松。
周酩說到最後,微妙的笑道,「現在她家那個後媽和弟弟被她趕出去了。「
我疑惑道,「那她弟弟是……和她有血緣關系嗎?「我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畢竟感覺電視劇裡的有錢人家都對血緣關系看得很重,隻要有血緣關系,怎麼也不可能趕出家門。
所以我偷偷腦補了一出大戲,這個孩子該不會是魏慈後媽和那個股東的吧。
周酩搖了搖頭,第一次笑得有些高深莫測的可怕,「到這個地步,自然是魏慈說了算。 出處 ‘胡巴,士’ 看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真是無所不能。」
無所不能嗎?
我細細咂摸這個詞,想起魏慈那張臉。
她好像真的無所不能,在女孩的處境裡,把自己活得強大無比。
我想起魏慈,便覺得自己被強大和溫柔的氣場包圍保護著。
魏慈,真的很厲害啊。
自崇拜的情緒中抬頭,我看見周酩緊張和倉惶的臉,他有些急切的說道。
「小舟,其實,我也很厲害的。」
「那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抱歉,是我的疏忽,我真的有能力保護你的。對了,那條圍巾……」
「沒關系啦,我早就忘記了。」我打斷他,「謝謝你今天和我說這麼多魏慈的事。「
他的唇顫了顫,最終沒說什麼。
在我離去的時候朝我跑來,卻在半途停止,與我揮手告別。
再見,周酩。
5.
「想嫁進有錢人家,你連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嗎?「
「我真不知道我們把你生出來幹什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真是瞎了眼才指望你,一個不帶把的除了吃和用錢,對這個家一點貢獻都沒有!「
爸媽知道我搞砸了去周酩的生日宴會,打電話來對我破口大罵。
弟弟漫不經心的在一邊接話,「沒用,還不如出去賣給那些有錢人,換點房子和票子給我們家用用。「
聽到這句話的我哽住了喉嚨。
「可我考上了大學,甚至拿到了獎學金,我再沒用也比我這個廢物弟弟有用。」
弟弟在電話那頭急了,他用在學校和那些兄弟學的那些下流話,把我罵的狗血淋頭。
爸爸制止了他,輕飄飄的說了句。
「你以為要不是你以後對你弟弟有用,你能有這個機會上學念書嗎?「
弟弟解了氣,下流的罵了句「不要臉的臭 b 子「。
電話被掛斷了。
女孩相較於性別,更像是一種處境。
我想到幼年時,永遠吃不飽的飯。
少年時挨得每一句羞辱和打罵。
成年後遭受的每一句弟弟放浪的眼神。
還有永遠在夜間戰戰兢兢檢查有沒有鎖的房門。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我站在原地任身體裡每一寸血涼到腳底。
我想起來當時魏慈被「太子「逼宮之時,她是如何做的。
破釜沉舟,我視線轉向路燈上胡亂貼陳的紙張。
心中惡意和詭異瘋漲。
等魏慈找到我的時候,我還站在雨裡,渾身都被打湿,像一條落魄的小狗。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破開黑夜的沉悶,硬生生在雨夜撕出一條光明的口子。
我愣愣站在雨裡,手裡握著和她聯系的手機。
說來奇怪,我從來謹小慎微,不敢輕易去賭。
可我打通魏慈電話的時候,我莫名相信,她一定會來。
魏慈會來救舟歲歲。
我呆愣在原地看一身睡衣的魏慈溫柔而急切的走向我,把我擁入那一方黑色的傘。
她沒有像偶像劇男主那樣歇斯底裡的吼我為什麼淋雨,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舟歲歲,和我回家。「
我把手乖乖放在她手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熾熱。
「好。「
就是這個人,給了我一往無前,破開陰霾的勇氣和果敢。
6.
魏慈的家,隻能說和周酩的家大差不差。
都是我做夢都不敢這麼住的類型。
然而和周酩家完全不一樣的是,這裡的人都很喜歡我。
年邁的管家衝上來拉著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久沒看到魏慈小姐這麼笑過了。」
慈祥的園丁拉住我,笑得友善又八卦,「你是小姐第一個正式帶回家的女人。」
為什麼這種偶像劇羞恥臺詞放到生活裡會這麼怪異阿。
我捂臉逃竄,卻撞進魏慈懷裡。
她溫柔笑著抱住我,「小心啊。「
她身上雪蓮花氣息氤氲,一時差點叫我醉了過去再不願放開。
真的,好喜歡魏慈。
現在不會再有多吃一口飯就被羞辱打罵,魏慈不在就是廚師準備,魏慈有空就親自給我做飯。
現在不會有半夜哐哐響被人意圖撬開的門,魏慈家的安保系統足以讓任何腌臜都無法出現在我視野所及。
魏慈更是給我造了個門聯通她的房間。
從我這去她那,暢通無阻。
離床很近。
隻需三秒,我就能飛奔到魏慈身邊。
現在更不會有不給錢你上學,女孩上學隻是為了男人服務這種聲音。
魏慈陪我一點一點找到了自己的興趣。
陪我備考,陪我畫圖。
最後我考上了法國最好的建築學院。
拿著錄取結果回家的時候,魏慈已經收拾好了一切。
隻等著我回家直飛法國。
她戴著墨鏡在太陽下站著,漫撒的陽光鋪在她身上。
我飛奔過去,擁住我的陽光燦爛。
知道那個名義上的弟弟被追債的人打進醫院,爸爸又去借高利貸填窟窿結果債務越滾越大,最後夫妻倆雙雙跳樓S去,留那個窩囊弟弟一個人的時候,我正和魏慈一起吃著早餐。
我感激的看了眼魏慈。
這一家苦難的導火索自然是我給的。
弟弟那個愚蠢的貨色, 輕輕一引誘便會踏入萬丈深淵。
隻是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不找上來叫我一起還債是不可能的。
甚至於,他們甚至可能為了那個廢物把我賣掉。
我安然至今,眼裡一點腌臜東西都沒出現,是魏慈。
隻是我擔心,魏慈會因此覺得我陰狠。
魏慈摸摸我的頭,附在我耳邊,「借他錢的那個,是我朋友。」
一起牽手走在塞納河畔的時候,魏慈突然開口。
「為什麼要覺得我希望你柔弱,希望你盡在我掌控呢?」
她亮晶晶的眸子望進我的,極有衝擊力的臉湊近。
「歲歲,我喜歡你,所以我們是平等的。」
「我希望你強大,希望你睿智,希望你優秀,希望你在我不在的時候也能保護好自己。」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變好。」
日落的餘暉極美,魏慈的臉斂進這山河水色,是我眼中最美好的風景。
魏慈和魏慈的愛,都是這世上最珍貴美好的東西。
我一把熊抱住她。
「你是在對我告白嗎。」
魏慈無奈,「我都對你告白多少次了?」
我害羞的把頭埋在她懷裡,悶悶道,「我也,最喜歡你了。」
魏慈番外:
周酩那群人總是問我為什麼還要重回大學。
是不是舍不得他們。
吃屁。
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是舟歲歲。
我的花,我要親手澆灌,看到她綻放。
第一次遇到舟歲歲,是什麼時候呢。
那時往日風流狠心的父親病危, 他心愛的妻子和兒子卻沒有給他守護住他的財產,反而意圖吞掉它。
相戀的未婚夫勸我別管這個爛攤子,讓我也別去國外念書,陪他在國內結婚生子, 做個闲適的全職太太。
幾乎是四面楚歌。
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一個人去醫院看爸爸的時候,他連話都說不利索, 卻還是勉力張開嘴,拉住我的手。
「公司給小哲,給小哲嗎,給我的兒子。」
哦,那是他的太子。
甚至說,是他心裡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
他嘴裡的小哲不過八歲, 就已經頑劣惡毒, 性情暴戾, 對他也幾多不敬。
可他不在乎, 隻要那是個帶把的,就尊貴,就好,就是他的好兒子。
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天空下起瓢潑大雨。
一把傘停在了我的頭上。
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雨好大,你為什麼要在這離傻站著呀。」
她把我拉進最近的那家咖啡廳,給我點了一杯熱拿鐵。
從她的小錢包裡翻了半天,最終沒給自己點,隻是饞的舔了舔嘴角。
我避重就輕的和她說了男友的事情, 家裡的事情沒有往外透露。
她聽完之後拼命搖頭,甚至拉住了我的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你有那麼大好的前程, 為什麼要為了他放棄!」
「如果他真心愛你, 那他絕不會希望你成為寵物,成為他的附庸, 他會希望你們平等,愛你的人會希望你成為更好的人。」
她眸光篤定, 眼裡閃爍著向往的光輝,「如果我也能有離開這的機會,能夠去讀這麼好的學校, 我一定飛也似地去了。」
她拉著我的手, 那是我平生感受到的最熾熱。
我低頭沉默, 她又拍了拍我的肩, 「有很多事情可能我知道的不完全。」
「但是, 我有個建議適用於大多數情況。「
「無論有誰給你畫牢。我們要做的隻有走出去。」
分別的時候, 她把傘給了我, 自己遮著頭頂跑走了。
我手上捏著她塞得小紙條, 是咖啡杯上「要幸福快樂「的字樣, 她剪下來給我了。
捏著這張紙條,我一路踹了未婚夫,推著不能動彈的父親完成了我的加冕儀式,他不願做的,我卻要他親眼觀看。
後媽和那個股東被我送進了監獄。
至於我弟弟。
我父親的寶貝太子爺, 不知道流落在哪裡的貧民窟呢。
一切塵埃落定,盡在掌控的時候。
我去了 A 大。
我的花,我要親自看她盛放。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