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晚竹回,「還在養傷。」
「隨哀家去看看。」
我走進寧壽宮的側殿,那人正側躺在床邊,看著一本書,見我進來急急地就要下床。
穿著一身潔白的裡衣跪在了床榻下。
我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十分俊朗的少年郎。
與皇帝精致如畫的眉目相比,他更多了些少年氣,眉宇之中沒有皇帝的嬌氣與慵懶,倒是十分陽光開朗。
我走到他面前,他跪得規規矩矩,胸口的紗布因為他的動作隱隱透出血色來。
「起來。」我將手伸到他面前,隻見他黑白分明的雙眼眨了眨,小心翼翼地搭了一點指尖到我手中。
有些薄繭,不如皇帝手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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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吧。」
他搖搖頭,堅持不躺下,隻在我面前站著。
我板著臉說這是命令,他才猶猶豫豫地躺回了床上,「晚竹,傳太醫。」
晚竹下去了我才問他。
「你叫什麼?」
「微臣,名叫衛衡。」
是個好名字,至少這個名字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
「太後,皇上求見。」
「不見,衛衡你瞧,那就是前年周集禮送的金黃色的錦鯉,可好看?」
衛衡真就隨著我手指的方向瞧過去,笑得很陽光,「好看。」
「太後給它起名字了嗎?」
衛衡小孩子心性,最開始在我面前十分拘謹,到現在熟絡一些了,大膽了許多。
我覺得有意思。
跟這樣年輕的人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年輕了許多。
「沒有,起個什麼名字好?」
他真就皺著眉頭思考了起來。
晚竹在一旁繼續小聲叫我,「太後,皇上求見,一連三月了,皇上次次求見太後都不見。」
「雪天路滑,告訴皇帝不必再來了。」
晚竹沒法,也隻得去傳話了。
衛衡突然笑開了來,「太後,臣想到了!」
我笑眯眯地看向他,「叫什麼?」
「小金怎麼樣?」
「好名字。」
哄孩子我算是有一套。
當初對皇帝也是這麼哄過來的。
哄他吃飯,哄他少吃糖,哄他學習。
真是很久遠的時光了。
我眼神落到衛衡身上。
冬日的陽光也格外偏愛他,灑在他身上落下一身朝氣,我與他並肩,也沾染些許。
我父親歲末進宮來見我。
進宮之時我正在看著衛衡寫字。
他字跡歪歪扭扭,還常常錯漏百出,有時候哼哧半天想不起一個字怎麼寫了,就會眨巴著眼睛看著我,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出現一些小動物般的靈動與朝氣。
我覺得很有趣。
父親進來看著衛衡坐在我常坐的書臺上皺了皺眉,我便也讓衛衡先下去了。
看父親沉著臉的神色就知道有通大火要發。
「太後如今還真是清闲,你與皇帝疏遠至此,可知道皇帝在前朝都做了些什麼?」
我倒是略有耳聞,皇帝急於擺脫謝家的控制,開始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心腹。意圖將謝家人手中權力分化,取而代之。
「皇帝年輕不懂事,父親該好好輔佐才是。」
他聽完面色更加陰沉,「當初若不是你執意收養他,我謝家怎麼會扶持一個多年無寵的皇子登基,如今他登基之初,竟開始過河拆橋,讓我怎能不寒心。」
我知道我父親是什麼意思。
嘆了口氣安撫他,「我知道父親何意,得空會跟皇帝好好說說,皇帝,不是不懂事的人。」
他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滿宮裡伺候的人大氣不敢出。
當今天下的命脈,並不掌握在他時墨寒手裡。
我父親謝宏所到之處,隻會比他時墨寒更具壓迫感。
我知道時墨寒早就膩味了當個傀儡皇帝。
也早就厭倦了帝王枕塌他人酣睡的日子。
但他還太嫩了,明目張膽地跟謝家作對怎麼會有好下場。
我再見他是在除夕家宴上。
衛衡如今是我的貼身侍衛,與我同去,在殿外伺候,除夕夜漫天大雪。
「叫衛衡來殿中伺候。」他自受了傷後身體就不大好。天寒地凍,我也怕他舊傷發作。
皇帝看著我,目光灼灼,「想見母後一面可真是難。」
「皇帝前朝忙碌,還能有空來看哀家,實在是辛苦了。」
他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片刻又看到了一旁的衛衡,「母後不應當與一個侍衛過從親密。」
「確實,不如收了他做面首吧。」
「母後!」時墨寒聲音大了一些,手中酒杯不受力被他捏碎了,碎片綻開來,他的手上附上一層血水,酒灑在傷口上的感覺不好受,他疼得皺起了眉。
我的心隨著他皺起的眉頭瑟縮了起來。
「來人吶,傳太醫!!」
家宴亂成一團,我嘆了口氣,起身想走,又被皇帝抓住了衣角。
「母後,陪著我。」
他綴著鼻音說話時聲音糯糯的。
仿佛又回到了我們日夜相伴的從前。
我僵在原地,他的手已經從衣角拽上了我的手臂,十分溫熱。
我還是留了下來。
衛衡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們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望著我的目光有些疑惑,我看著他眼中的一片水霧,淡淡撇過了頭去。
皇帝回了昭陽殿,太醫低著頭為他處理傷口,並不敢抬頭看正縮在我懷裡的皇帝。
時墨寒靠著我,比我低半個頭,仰頭看我的模樣帶著示弱與討好的意味。
「母後,我錯了。」
我聽完垂眸看著他衣袍上的金龍圖案未曾說話。
哪裡錯了呢?
是在謝家扶持你登基之後你卻想把謝家連根拔起錯了。
還是明知趙靜言要S我你還留了她一條命錯了。
我的沉默大概讓時墨寒有些不安,他又用額頭蹭了蹭我的脖頸。
「母後能不能不要生氣了。」
「你想要什麼?」
時墨寒的每一次示弱與親近,早就標注好了價碼。
我想知道這一次他又想要什麼。
他愣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體,那雙眼波流轉的眸子一眨不眨,最後竟隱隱帶了些失望的意味。
殿外風雪大,我都能聽到北風呼號,拍打門窗的聲音。
我站起了身,「皇帝是明君,謝家是忠臣,皇帝不要寒了忠臣良將之心才好。」
他坐在床榻上,看著我,形狀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更顯得有幾分生氣與冷淡。
俊朗的臉頰匿在了額前的碎發之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再抬頭之時又是一張笑臉,他笑吟吟地看我,「自然,母後為我做了那麼多,謝家世代為朝廷盡忠,我必當心懷感恩。」
我望著他,心裡清楚他在撒謊。
也知曉他選擇了一條與我背道而馳的路。
我覺得有些累。
還有很多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再想一想。
我轉身欲走,他急急下床就要拉住我,正在包扎的手也因為他的動作被重新扯開一條縫,又溢出一些血色來,嚇得太醫連連磕頭,「皇上恕罪,太後恕罪。」
他抓住了我的手,「母後,留下來陪我。」
我想拒絕,他又說,「母後已經近四個月沒見我了,就再陪我一會又何妨?」
「以前我受傷了,母後都是整夜整夜陪著我的。」
我最後還是留了下來,吩咐晚竹先讓衛衡回寧壽宮休息。
時墨寒眸子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服了藥有些昏昏欲睡,我倚靠在床頭拿著詩集為他念詩。
他的頭埋在我腹部,打了個哈欠。
「母後,你還記得我從假山上摔下來的那一次嗎?」
我將詩集放在了一邊,「記得。」
「我從假山上摔下來,母後跟人找到我的時候我身上都是血,後來帶我回宮以後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母後就這麼守著我,以前我奶娘守著我的時候都會唱歌給我聽,母後不會唱歌,就給我念詩,」說著說著他笑了一下,「那天母後找到我的時候,母後還哭了。」
「別胡說,我可沒哭。」
他閉著眼睛嘴角彎彎的,好像沉入了那段往事。
我也記得清楚,那是我收養時墨寒半年之後的事情。
若不是那次的事情,或許我也不會想要時墨寒奪位。
那不是個意外,時墨寒是個很聰明的皇子,即便他生母出身卑微,他不得寵愛,但當他的母妃變成了我以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有人盯上了他。
所以我漸漸開始教他分辨人心,教他不要輕信,教他在宮中生存下去,直到將他推上權利的頂峰。
如今這個夜裡又好像回到了當初。
他迷迷糊糊地吐出幾個字,似乎還有意識,又仿佛隻是夢囈,「母後…一直這麼陪著我,就好了…」
我沉默地撥開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看著他完美的一張臉,呼吸都變得清淺了起來。
這樣的夜裡是沒有那些波雲詭譎的鬥爭的,即使明日天明我們又會在權力的漩渦裡糾纏算計。
但此時此刻,這一刻寧靜無比。
避雷:女主 壞 男主 應該也壞
寒冬之後冰雪消融,初春之時我和皇帝的關系便也開始回暖。
他在前朝動作收斂了很多,我也給父親修書一封讓他切莫過於鉗制皇帝的動作,以取得一些微妙的平衡。
但有時皇帝笑意晏晏的臉就在眼前,我卻總能從中嗅到一絲野心的氣息。
我是了解皇帝的,我知道按他的性格來說,他絕不容許有人騎在他頭上。
但很多時候,我更想維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即使是假的也好,靜得一天是一天。
有時候我都被我自己這掩耳盜鈴,及時行樂的心態給驚到了。
新歲開春,本是應該有一場選秀的,但皇帝不想選秀,便取消了。
不過國母之位一直空懸,有大臣上書說後宮理應有主,不應該一直由我一個太後執掌鳳印。
太後權柄獨握,六宮動蕩不安。
皇帝自然是裝模作樣的訓斥了一番上書之人。
但我知道,有人敢這樣上書,除非是那人腦子有問題,否則一定是時墨寒的授意。
皇帝終究還是著急。
我修剪著花枝聽人說完擺了擺手讓他下去,晚竹湊上來想安慰我,我擺了擺手。
「沒事,衛衡呢?今日怎麼不見他?」
「太後不是說想在寧壽宮便殿外的空地種一片梨樹嗎?他去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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