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8
過年回家，長輩們眼看催婚無果，便開始亂點鴛鴦譜：「實在不行，要不你倆試試？」
我和江淮二臉震驚：「我？」
長輩們越說越離譜。
江淮一氣之下站起來大喊：「不行！我喜歡男的。」
連女士驚恐回頭：「晞晞，你不會也……」
我咽了咽口水：「我也是。」
連女士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
「媽！媽！我是說我也喜歡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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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妹毛病啊？
連女士終於睜開雙眼，緊緊握住我的手，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慶幸。
「太好了！是異性，咱們有救了！」
1
江淮喜不喜歡男人不知道，我肯定是喜歡的。
我就快愛上我那頂頭上司了。
按理說，人是不可能愛上剝削自己的老板的。
可誰讓他長得帥，開的工資又豐厚呢？
時不時還有福利紅包。
比如當下——
【時財神向你轉賬 520000。備注：自願贈與。】
時彥：【除夕快樂。】
他真的，我哭S！
還是踩著點 00:00 發來的。
嘿嘿嘿吼吼吼哈哈哈……
我控制不住內心的亢奮，抱著手機在被窩裡翻滾，邊滾邊快速打字。
【謝謝時總！小連子這邊就淺收下了。
【你是伯樂，我是千裡馬。我願為你肝膽塗地，在所不辭！我將用盡畢生所學，拼盡全力投放於工作當中。祝我們公司蒸蒸日上，如日中天！ŧŭ¹願我們攜手共進，共創輝煌燦爛！
【敬愛的時總，感恩有您的栽培，才能有我的今日！雲晞在此祝您：一帆風順，二龍騰飛，三陽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九九吉祥，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般稱心，萬事如意！】
最後還附帶一個【我要給老板打一輩子工】的表情包以表忠心。
對話框一直顯示【輸入中】。
我等呀等，生怕錯過第一時間舔他。
等了一晚上，等到睡著，時彥也沒再發消息過來。
還是那麼高冷。
沒關系，我就吃他這一套。
多帥呀！
這不，晚上 00:00 一到。
熟悉的轉賬聲又出現了。
【時財神向你轉賬 20991314。備注：自願贈與。】
時彥：【新年快樂。】
幾位數？
這是幾位數？
怎麼還有零有整的，不會是誤觸了吧？
我：【時總！這，這，這，合適嗎？】
時彥：【不喜歡？】
哪兒能啊！
猶豫一秒都是對金錢的不尊重。
我剛準備長篇闊論開舔。
頁面又彈出一條消息：【看外面。】
嗯？
下一秒。
滿城煙花同時從四面八方湧上夜空，又化作瀑布傾瀉而下，隨之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布滿整個城市夜空，夢幻又壯觀。
時彥：【喜歡嗎？】
我激動得打不出字，直接發語音過去：「哇哦！這也是員工福利嗎？時總！你太帥了！我簡直快愛上你了！」
剛發出去，時彥的電話就打過來。
沒有往日的從容，聲音隱隱帶著幾分試探，還有點小雀躍：「你說真的？」
專業人做專業事，根本不用過腦子。
張嘴就來：「那肯定！我們時總，宇宙第一，超級無敵，舉世無雙，獨一無二，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閉嘴！」
時彥打斷，聲音聽起來興致缺缺。
我納了悶了。
以我的詞庫，應該沒誤入什麼貶義詞吧？
「卑職愚鈍，還請時總指點一二？」
電話裡的時彥，又變回那個刻薄上司，咬牙切齒就是罵：「連雲晞，你腦子是木做的嗎？」
電話被掛斷了。
我對著突然超級加倍的餘額陷入了沉思。
這麼大手筆就是為了大年初一打個電話來罵我？
講究人啊！
還知道大年初一罵人不吉利。
先禮後兵。
一，二，三……
我發了！
我發了！
哈哈哈哈哈……
2
作為一個出色的勞模，年初三我就飛回去上班了。
我隻是純粹熱愛上班，絕不是為了開工紅包和三倍工資。
更不是為了逃避接下來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的那三十場相親大會。
我才二十七，正值事業上升期。
結什麼婚？
結什麼婚？
路過花店，老板照例拿了一束五顏六色特價促銷的花，喊我到前臺銷券。
人一有錢，多少會有點飄。
我最近都懶得蹲秒S搶券了。
進店直接大手一揮，豪氣道：「最貴那束，給我拿下來！」
老板震驚，小跑過去，快速把一捧超大的玫瑰花給我抱過來，整個滿面春風。
「連小姐，你看這束可以嗎？早晨新鮮空運過來，才剛包好放上去的，九十九朵玫瑰花，寓意也好。」
紅紅火火！可不就是個好兆頭。
花香撲鼻而來，我單現在聞著，就覺得神清氣爽。
已經迫不及待想放在時彥桌上了。
剛到公司，就碰上江淮。
沒錯，我倆同一個公司。
緣分就是這麼的神奇。
我和江淮是鄰居，從小一起在農村裡長大，後來又一同考到大城市去。
那會時彥剛接任公司，見不慣總部那些老油條，廣納賢才，重用新人。
我和江淮先後入職到公司。
如今，又十分湊巧，捧著一模一樣的鮮花前後步入電梯。
從小卷到大，幹啥都要分個大小王。
一見面就習慣性出擊。
「喲，連特助平日裡扣扣搜搜，今日倒是大手筆呀！」
「怎麼？江特助的男朋友也是咱們公司的？是哪位呀？」
他嘴角抽搐，剛想說些什麼。
嘀的一聲，樓層剛好到了。
他揮了揮手，先行出電梯。
其實江淮曾經有個談了六年的女朋友，本來都談婚論嫁了。
結果女方查出性染色體缺失，無法懷孕。
江淮的父母堅決不同意二人結婚。
後來也沒再見江淮提起過。
大家都猜測他們是徹底分開了。
我本來以為，過年宴會上，江淮說的是氣話。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
我備好資料，正準備給時彥送去，連同鮮花一起。
時彥的辦公室門是開著的，江淮捧著鮮花進去，時彥接過鮮花，指尖輕撫了下花瓣。
畫面和諧得有點詭異。
「你們……」
「不好意思，哈哈，沒事，時總，江特助，你們忙，你們忙，我等會兒再過來。」
我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完了完了，發現上司不可見人的秘密了，怎麼辦？怎麼辦？
3
我躲在走廊拐角，江淮一出來，就將他挾持到角落。
我一級紅黑帶，像他這種溫室裡長大的柔弱小男生，輕松拿捏。
「幹什麼！幹什麼！連雲晞，你幹嘛！放開我！」
他太吵了。
我直接捂住他的嘴，左看右看，偷感十足。
「不是！兄弟！你來真的呀？
「那阿姨能同意嗎？
「媽呀！可太刺激了！你們啥時候在一起的？
「你可真有眼光！時總那長得，可真是男女通吃，我見了也流口水！
「沒想到呀！沒想到呀！我還沒鼓起勇氣下手，你就得手了！」
我滿眼敬佩，頭回對他甘拜下風。
正說得起勁，口袋裡手機響起。
我騰出一隻手接電話。
「在在在！時總有何吩咐？我馬上到。」
江淮得了自由，暴怒大吼：「連雲……唔唔……」
我適時捂上江淮的嘴，卻還是被時彥聽見了。
「連雲晞！你在幹嘛？」
時彥的聲音像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強忍著怒氣，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可太熟悉了。
這是有人要倒霉的節奏。
那個人還很可能是我。
我瞪了眼不安分的江淮，警告味十足。
下一秒就非常敬業地揚起微笑，聲音諂媚：「嘿嘿，正給時總您泡咖啡呢。」
「咖啡呢？」
聲音從手機裡走出到我背後。
我僵在原地，緩緩回頭。
時彥那張刀鋒般銳利的臉龐，此刻嘴角微微上弧，勾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完了！
對上司的小心肝粗魯了怎麼破？
我慌忙松開江淮，將他的西服拍了拍，理正。
僵硬轉身，背後的手還不忘暗地裡扯了下江淮的袖口，頭垂到極致，低聲求饒：
「哥，你是我哥，今日是我唐突了，是我不對，我錯了。你是知道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著我……」
「連雲晞，你當我聾的嗎？」
「哈哈！哪兒能啊？時總聽力過人。」
「過來。」
時彥沉著臉出聲。
我回頭望了望，江淮還保持在剛剛被我摁牆的位置，他雙手環抱，微微挑眉看了我一眼，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皺了皺眉，指了指自己，不確定地問：「我嗎？」
時彥不說話，無情地剐了我一眼，邁著大長腿轉身就離開。
我胳膊肘戳了下裝啞巴的江淮。
「哥們，他喊誰呢？」
「你說呢？」
江淮的笑容很欠，好像在諷刺我說：「你是不是傻」。
我準備再次襲擊。
時彥的黑皮鞋不動了，他突然轉身，又將我的行為逮個正著。
冰冷的聲調再次響起：「連雲晞！」
「來嘞！」
我高跟鞋當運動鞋使，以最快速度閃到時彥身邊。
時彥臉色暫緩，瞥了我一眼，又眉頭緊蹙。
4
辦公室桌前，我戰戰兢兢手持文件報數據，小心翼翼察言觀色。
時彥工作起來面無表情，一絲不苟。
難得坐姿闲散，一隻手隨意搭在桌面，指尖輕輕敲動。
關節處泛著健康的血色，指尖修長，骨感十足，很是養眼。
我浮想聯翩。
糾結以後該叫江淮老板「娘哥」，還是叫時彥「嫂子哥」。
「……我司與甲方最終敲定的方案如上，還請嫂——」
我硬生生把小聲的「子」和未出口的「哥」咽了回去。
「額，請時總定奪。」
時彥狐疑地盯住我：「你剛是想說什麼？」
「想替大家給時總拜年，祝時總新春吉祥，愛情與事業雙收，家庭美滿！」
我多機靈，成功轉移話題並勇敢伸出手。
「時總，利是，利是。」
時彥眉眼微挑，突然就起了捉弄之心。
「發過了，你不在。」
莫？
難不成是剛剛？
我就說他好端端跑出去幹嘛！
敢情就我和江淮兩個人痛失開工大紅包！
啊……
笑不出來了。
「過來。」
「怎麼了？時總。」
我堆起假笑，公事公辦過去。
「給你的。」
他拉開抽屜，抽屜裡躺著一個布質紅包，上面是金絲繡制的一條卡通俏皮小蛇。
我眼睛都亮了。
這一看就是好東西。
時彥見我沒反應，拉起我手，將紅包放至我手上，眼尾帶笑瞧我。
「打開看看。」
光掂在手上很有分量。
一打開，果然沒讓我失望。
竟是一隻金燦燦的小老虎——實金的！
「為什麼是老虎？」
「你不是嗎？」
我承認，時彥笑起來確實有幾分姿色。
有那麼一瞬，我怦然心動。
好想原地抱大腿，大吼一聲：時總，性別不用卡那麼S，我也想跟你們談！咱們三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我終究還是忍住了。
暗暗想著：「給江特助的金虎得多大呀。」
「什麼？」
時彥不解。
「你又在嘀咕什麼？」
時彥皺了皺眉，又問：「不喜歡？」
「喜歡喜歡，謝謝時總！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沒什麼事我就工作去了！」
我揣著小金虎，一個鞠躬完美轉身。
剛搭上門把手。
「站住。」
「時總請吩咐？」
我不解地回頭。
時彥臉色很臭。
「回來！」
「嗯？」
時彥見我紋絲不動，起身走來。
我後背貼著門，摳緊手裡的金塊子，警惕地盯著他：「你，你不會反悔了吧！」
失策了，忘叫他ẗŭ₌寫【自願贈與】了。
時彥低頭盯著我手上的動作，嘴角微抽，有些無語：「沒要你還。」
他又走近一步，兩人僅一拳之隔。
他骨相優越，五官精致，長年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西裝革履，頭發絲都寫著貴氣，面色又清冷，走的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禁欲系。
其實他是個極好的領導。
幾年前公司剛到他手上時，一整個爛攤子。
更別提那些個給他穿小鞋的高層老領導，根本不將他這個小年輕放在眼裡。
不過短短幾年，他便讓那群老東西徹底臣服。
能力毋庸置疑，對待下屬更是松嚴有度，出手大方。
同樣的崗位，薪資至少也要比其他公司多個三成，除了固定福利，還有其他不定期福利。
公司沒有加班文化，大家是真的熱愛上班。
因為時彥是真將每個人的努力付出看在眼裡。
他提拔一個人，從來不論性別、年紀、背景。隻看能力，能者上位，公平公正。
這樣出色的人，很難不令人心動。
「你就沒點回禮？」
時彥輕聲笑了笑，起了打趣的心思。
高挺的鼻梁隨著俯身的動作，幾乎要貼到我臉上。
溫熱的氣息鋪灑下來，把我整張臉都燙紅了。
太欲了！
短短幾秒，我耳朵都生三胎了。
「回，回……回啥？」
S腦怎麼宕機了？
快想啊！
媽媽呀，他太帥了。
怎麼辦？
想當小三上位的心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聽說連特助今日訂了很大一束紅玫瑰，是吧？」
「時總稍等，小的這就去為您取來。」
我答應得十分爽快。
原本就是打算送給他的。
時彥辦公室的格調非白即黑，又不愛放綠植，整個套間十分清冷，毫無生機。
我隔三岔五便會買上一束花放置他桌上，增添幾分色彩。
幾年了，都已經成習慣了。
我手指輕輕戳了戳時彥的胸膛。
「那個，讓一下。」
轉身都費勁，更別提開門了。
這姿勢，多少有點曖昧。
思及前一秒觸摸到的手感……
好硬實。
救命，要發燒了。
時彥側身，我落荒而逃。
5
作為一個敬業的打工人。
出門我就往洗手間跑，一通冷水給自己潑清醒，又淺補了個妝。
戀愛好談，工作可不好找。
這年頭碰上好企業太難。
事業與愛情堅決不可混淆。
辦公室戀情，指不定哪天就分了，不走尷尬，走又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