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無奈地笑了笑，抬手給自己和風珞倒了一杯茶，「確實不好。」

 

風珞又問：「自刎痛嗎？」

他說：「一開始確實很痛，不過後來就沒什麼感覺了。」

 

風珞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正待再開口，前世率先開口道：「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哇，那你很了解我嘛。」都不用風珞問就搶答了。

 

他嘆口氣，「再怎麼樣，我也了解我自己啊。」

 

風珞眨眨眼，笑了笑，最終還是沒按住好奇心，小聲問：「過得有多不好啊？」

 

「你可以想象到的一個男子能受到的傷害，」前世平靜道：「我基本都經歷過。」

 

想了想，風珞倒抽一口冷氣，「難怪你這麼幹脆地給自己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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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伸手捏風珞的臉，若有所思道：「難怪遲尋那變態喜歡捏臉。」

 

「手感還真不錯。」

 

風珞挑眉，懶得掙扎，「我以後隻能在夢裡見你嗎？」

 

「不知道，」他心平氣和地回答：「我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一睜眼就發現那群畜生帶著記憶回到這個時間點。」

 

風珞上下打量他，「是你出了岔子，還是他們出了岔子？」

 

「唉，我覺得是我出了岔子。」前世道：「我S了，他們就回來折磨你。」

 

「簡直陰魂不散。」他下了結論。

 

21

 

風珞突發奇想道：「如果我也去自刎……」

 

他皺皺眉，口吻嚴肅道：「我現在還在這兒，純屬因為畜生搞事，你到時候可不一定還在。」

 

「好吧，好吧。」風珞遺憾放棄這個想法，轉問：「你比我在遲國生活得久吧，有沒有什麼逃跑心得？」

 

「我那法子你可能用不了，」他說：「遲尋也帶著記憶呢，我怎麼跑的他都知道。」

 

「那你一共跑了幾次？」

 

「三次。」他遺憾道：「差一點就可以過上嬌妻美妾，兒女繞膝的生活了。」

 

「太可惜了。」風珞感同身受地遺憾起來。

 

「所以遲尋到底有沒有後宮？」

 

「他當然有，一個變態的話你也信。」他嗤笑道：「隻不過在拐你的前一天都給送走了而已。」

 

「啊，」風珞更加遺憾，「連美人兒都看不到了。」

 

「雖說他那人是變態一點，不過眼光是真的好。」

 

前世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對我說：「對了，遲尋滿嘴的愛一個字都不能信啊！」

 

「我也沒信，」風珞擺手道：「這點我很清楚，替身就是替身，總不能做你的替身就不叫替身了。」

 

他笑起來。

 

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

 

雖說他就是風珞，風珞就是他。可他們記憶、遭遇，甚至性格上都有不同，他們根本就不算是一個人。

 

「說起這個，」風珞摸摸下巴，好奇道：「他以前也這麼變態嗎？」

 

「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世擺擺手，心有戚戚然，「我當時被擄到遲國的手法不怎麼溫和，反抗得激烈了一點。」

 

好的，風珞不想知道不那麼溫和的手法是什麼了。

 

「然後翻牆跑過幾次。」他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煞是好看，輕描淡寫道：「遲尋命人挑斷了我的腳筋。」

 

風珞隻感覺脊背一涼，「那我怎麼敢跑？」

 

真變態啊，不愧是遲尋。

 

「這就不用擔心了，你大可放心跑，他不會拿這套對付你。」

 

他指指自己，笑道：「後果在這兒呢。」

 

風珞抱著茶盞，感嘆：「託了你的福啊。」

 

就這程度在他心裡都還能算是個人，風珞真不想知道被罵畜生的那幾個幹了什麼。

 

「現在和你聊這麼多也沒什麼用。」風珞喝了口茶，輕飄飄道：「睡醒就忘了。」

 

「說來也是，」他皺眉看著風珞，還是嘆氣，「不過記不得興許也是好事？」

 

風珞回憶一下剛才的談話，由衷贊同他的說法。

 

這玩意兒還是不知道為好。

 

搞得風珞心理都要開始變態了。

 

22

 

又是一覺睡醒，風珞皺皺眉，S活想不起來夢裡發生了什麼。

 

在床上睜著眼躺一會兒，他洗漱穿戴整齊，準備去御書房尋摸幾本話本。

 

雖然他覺得御書房沒有這種東西。

 

但闲著也是闲著。

 

風珞伸手去夠一卷書時，卻不小心碰掉一個長匣。

 

「砰——」長匣倒扣在地上，蓋子摔開。

 

風珞下意識伸手拿起它，想把它恢復原狀放回去。

 

他拿起長匣，看到了扣在長匣下面的一把劍。

 

劍柄上，做工精細的紅寶石嬌豔欲滴。

 

它好眼熟。

 

風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按在劍刃上。

 

劍身鋒利，不過稍稍用力便有血珠流出。

 

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滴落在地上，綻開美麗的血花。

 

他呆呆地望著劍身上的鮮血。

 

突然，一股大力把風珞往後拽去，直接落在遲尋的懷裡。

 

遲尋把他按在懷裡，SS地盯著那柄劍，像是在看什麼洪水猛獸。

 

風珞的視線卻像是黏在劍上，一眨不眨。

 

他見過那把劍。

 

他在哪見過那把劍？

 

他好像在……

 

在夢裡見過那把劍。

 

插在他的胸口。

 

23

 

風珞發了高燒，昏迷不醒。

 

遲尋召集太醫，緊趕慢趕花了兩個時辰才退了燒，可風珞並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太醫探不出病因，一個個跪在地上不敢作聲。

 

遲尋幹脆揮退所有人，坐在床邊，握著風珞的手。

 

他心裡隱約有個最壞的猜測。

 

如果風珞有了前世的記憶……

 

他已經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小珞兒的後果了。

 

風珞醒來時，四周並沒有人。

 

他慢慢坐起身，揉揉酸痛的肩膀，習慣性地環視一圈。

 

然後風珞就發現了很多驚喜。

 

地面鋪滿細軟的毛毯，所有尖銳物品都消失無蹤，木制品都被打磨得光可照人。

 

就連床簾都專門用了難以毀壞的布帛。

 

這有多擔心他想不開？

 

風珞正準備起身，又在腰上看見一條細細的銀鏈。

 

鏈子長度甚至都不夠他從床上下來。

 

風珞沉默許久，還是忍不住想感慨，「論變態還得是你啊，遲尋。」

 

遲尋下了早朝就往回趕，一進門就對上風珞寫滿倦怠的眼神。

 

「你醒了，」遲尋瞬間掛上情意綿綿的笑容，「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風珞拽拽腰上的銀鏈，語氣平靜地說：「身體上倒沒有不舒服，就是想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

 

遲尋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確認那雙眼睛依舊清澈，這才笑眯眯地伸手解開，「怕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翻身摔下去。」

 

傻子都不信。

 

風珞是真佩服他面不改色胡扯的厚臉皮。

 

「小珞兒，昏迷這麼久，是想起來什麼了嗎？」

 

「沒有，」風珞對上他探究的眼神，挑眉反問，「陛下是做過什麼心虛事嗎？」

 

「怎麼會呢？」遲尋微笑道，「我做的一切都無愧於心。」

 

風珞眼角一抽。

 

「小珞兒，你想改名字嗎？」遲尋試探問道。

 

「為何要改名？」風珞皺起眉，「珞是我爹給我起的名字，為什麼要改？」

 

老乞丐雖說是個老乞丐，可他能舞文弄墨，樣貌也俊秀。

 

因此老乞丐為什麼選擇去當老乞丐，一度是小風珞心裡最大的疑惑。

 

遲尋有些詫異，「你爹？」

 

「幹爹。」風珞詫異反問，「陛下不知道嗎？」

 

遲尋表情自然，矢口否認：「當然知道，隻是一時之間沒想起來。」

 

當然不是沒想起來。

 

前世的小珞兒避他如蛇蠍，又怎麼可能告訴他名字的由來？

 

風珞沒說信沒信，提起另一個話題，「臣睡了多久？」

 

「三天。」遲尋問：「餓不餓？」

 

風珞按住腹部，皺眉想了一下，「有點。」

 

遲尋點點頭，轉身推開窗戶，對外吩咐一句：「布膳。」

 

24

 

遲尋最終還是放了風裕，當然，也從風國撈了不少好處。

 

經此一役，風國徹底忍受不了，聯手其他幾個久被欺壓的附屬國，組成聯軍和遲國宣戰。

 

遲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忙碌起來。

 

一時間，戰火遍地，人人自危。

 

倒是風珞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祥和。

 

沒有哪個太監宮女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外界是半點影響不到這裡。

 

風珞坐在案前，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手起子落，輕聲自語：「好戲開始了。」

 

出人意料的是，遲國邊境的軍隊居然頂不住幾個附屬國的聯合軍隊。

 

作為宗主國，遲國的軍隊規模、糧草供應、武器補給都是附屬國聯合軍隊的數倍。

 

可是遲國地大物博，周邊數十個國家，別的邊境軍是萬萬不能調用的，不然被人偷家都不知道。

 

到底是養尊處優太久，沒有外憂必有內患。

 

邊境是遲國朝廷影響力最弱的地方，天高皇帝遠，早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官官相護的體系。

 

這幾個附屬國平日裡安分守己，加上地勢原因，此地不易爆發天災。

 

既無天災，也無人禍，每年的賑災都賑不到這裡，到了如今，中央都沒有發現這個地方不知何時脫離了掌控。

 

這群兵乍一見人頭落地，嚇得魂飛魄散，竟然直接四散奔逃。

 

不是沒有一心報國的，隻是雙拳難敵四手。

 

遲尋可以是個好將軍，可他注定成為不了優秀的帝王。

 

當初就是因為這幾個附屬國反撲，邊境乍然大亂，遲尋才有機會憑借戰功從先帝的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

 

也不知道該說遲尋自大呢，還是該誇他自信呢。

 

做了皇帝，竟然沒有吃到教訓，繼續沿用先帝對於邊境的做法。

 

風珞垂下眼，手裡的白子落下。

 

憑遲國邊境的那群廢物，攔不住暗戳戳籌謀十多年的附屬國聯合軍隊。

 

下一步，他猜，遲尋會力排眾議，御駕親徵。

 

25

 

今日朝事繁忙，遲尋到了晚上才闲下來。

 

一回來，他就抱住風珞，還沒張嘴就一臉委屈，「小珞兒，我要是暫時離開，你會不會想我？」

 

風珞皺皺眉，反問：「作為陛下，您能去哪兒？」

 

遲尋看著他，笑了笑，「不管想不想，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風珞都懶得吐槽這句話了。

 

一碰到所謂的愛情就不擇手段，有這樣的陛下，遲國遲早要完。

 

說幹就幹，遲尋當即決定把風珞打包在身邊陪駕，一同前往邊境。

 

離開當日，風珞隻從案上提走了一支筆，其他東西都沒動。

 

案上的棋局未解，白子在窗外透過來的光線下透出玉質的光澤。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最後那白子落點看似扭轉乾坤，實則即將深入虎穴，九S一生。

 

這局棋的輸贏眼看就要分出了。

 

遲尋以最快的速度把邊境那些酒囊飯包的廢物押入大牢，然後馬不停蹄地下了一道又一道旨意，為御駕親徵做準備。

 

出發當日，位高權重的大臣紛紛趕到城門，尋常百姓根本不敢冒頭。

 

風珞坐在馬上，手裡把玩著那支毛筆，自覺地退到不遠處，看著大官們表忠心。

 

一轉頭，對上丞相的視線，風珞微微一笑，他也頷首作禮。

 

戰事刻不容緩，遲尋很果斷地棄用馬車，一行人輕騎上陣，為的就是速度。

 

遲尋駕著馬走到風珞旁邊問他：「小珞兒，會騎馬嗎？」

 

若是連騎馬都不會，未免過於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