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8
臺下那些本是為了見證世紀婚禮而來的媒體像集體開竅了一樣，趕緊帶著話筒往前衝。
「請問您是如關小姐所說為了復仇才接近宋先生的嗎？您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不正當嗎？」
我哥凝眸看著那個記者：「汪記者，是吧？」
那記者一愣：「是的，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哥笑了笑：「你們這裡大部分媒體我都認識。如果你們回去找找，可以看到我幾年前給你們寄的舉報信，關於關家操控醫療機構非法挪用腎源的舉報。可是你們哪個報道了？」
記者們面面相覷。
我哥繼續道：「你們說我不正當，我也嘗試過正當的方式，我打電話，寫舉報信，甚至舉著牌子去大街上渴望尋求一點關注。可關宋兩家不都施壓把事情壓下去了嗎？如果我不是穿著這身婚紗，成為這世紀婚禮的主人公，你們會來嗎？你們會想起我是誰嗎？」
我哥的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
「你們當然不會了啊。世紀婚禮比一條人命重要得多，你們怎麼會在意呢？可我在意啊，因為我親妹妹被活活熬S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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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什麼不正當的方式，如果能用我的命讓我妹妹的S得以昭雪，我也願意！」
淚水從我哥的眼裡流下，他大喊著：「來啊，拍我吧，把這場婚禮播出去！」
宋家和關家終於反應過來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緊急叫停本就大亂的婚禮，然後開始驅趕記者。
隻要暫時壓制下去，之後都能用錢買通吧。
可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關心慈紅著眼睛，拿著匕首衝向了我哥：
「去S！去S吧！」
我哥被她一刀捅穿了肩胛骨的位置。
我哥倒在地上的時候，關心慈愉悅地大笑起來：「你和你的賤種妹妹就應該去S！一條命連三十萬都不值的賤人，說什麼復仇！」
我哥躲開了她的第二刀。
當關心慈拿起刀再次要刺向我哥的時候，宋瑾風衝了過來。
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關心慈推倒：
「滾開！」
關心慈一個重心不穩，狠狠摔在地上。
「啊——」
猩紅的血從她雙腿間流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
她SS捂著肚子，表情極其痛苦，「救我，送我去醫院。」
可根本沒人顧得上她，沒有人送她去醫院。
場面已經亂到無法控制。
隻有記者們將話筒塞到她面前：「請問關小姐是您搶走了新娘妹妹的腎源嗎？」
「您懷的孩子是宋先生的嗎？能不能問一下您現在是什麼心情？」
一個正在流產的女人能有什麼感受呢？
關心慈隻覺得滿眼猩紅，不斷地重復著：「求求你們送我去醫院，我的孩子不行了，肚子好疼，疼啊......」
可記者們也執拗地要她先回答問題，所有人都看見了她需要救助，可眼前是個天大的新聞，誰都不肯騰出手撥打一個 120。
直到會場徹底清場，才有人看見已經痛暈過去的關心慈，連忙將她送去了醫院。
17
宋瑾風被宋家的人強行帶走，而我哥因為被關心慈捅了一刀被送去了醫院。
關心慈的孩子沒了。
嘲諷的是，流產後的胚胎被宋家人拿去做了 DNA 鑑定，關心慈肚子裡的孩子跟宋瑾風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關心慈某次醉酒後的產物，可笑她還以為是宋瑾風的孩子。
關家人徹底不吭聲了。
而這件事徹底引發了軒然大波，婚禮報道幾乎佔據了整片熱搜。
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哥哥為了給妹妹復仇嫁給仇人，小說也不敢這麼編啊！】
【關家就這麼囂張嗎，連腎源都可以輕易挪用？】
【隻有我覺得宋瑾風是個渣男嗎？青梅竹馬給他搶來腎源，他轉頭拋棄懷孕的青梅竹馬，愛上認識沒幾個月的戲子，這樣的男人你們怎麼會覺得他深情啊？】
【樓上的醒醒，關心慈的孩子都不是宋瑾風的！】
這件事不斷發酵，很快各部門都參與了調查。
關家因為涉嫌非法挪用醫療資源、組織出賣人體器官罪被調查，關心慈因為涉嫌故意S人罪被逮捕。
被逮捕那天她瘋瘋癲癲地，狀似精神病，不知是因為流產受了刺激還是想裝病逃避罪責。
可太多雙眼睛盯著她，她終究是躲不掉了。
關家很快發布了和關心慈斷絕關系的聲明。
看吧，關鍵時候，即便是京圈公主也會成為棄子啊。
至於宋瑾風，也沒有好過。
惹出這樣的事，宋家股票大跌，這違背了遺產繼承中不得抹黑宋家做出對宋家不利事情的規則，宋瑾風被強行剝奪了繼承人的位置。
沒有一個大戶人家經得住查，宋家也一樣，整個宋家人人自危。
這一切，都是因為宋瑾風愛上了一個叫小舟的男人。
而那男人是來為自己妹妹復仇的。
18
我哥出院了。
出院那天，他換上了許久都沒有過的男性裝扮。
走出醫院的時候，一輛不起眼的車停在了他面前。
車主搖下窗戶：「上車。」
我哥猶豫了幾秒，然後果斷地打開車門。
車子開啟，我哥沒有問要去的地方，兩人隻是沉默。
終於，宋瑾風按捺不住了：
「樓小舟，你什麼都沒有想和我說的嗎？」
「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瑾風苦澀地笑了起來，他的表情都快破碎了：
「是你給關心慈的邀請函吧，那些視頻照片也是你偷偷給她的吧，就為了讓她上臺揭露你？」
「是。」
「小舟，你真的演了好大一出戲啊。」
我哥喃喃道：「你也覺得很精彩對吧。」
宋瑾風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不是沒有察覺，隻是我一直在騙我自己，騙著騙著自己就深信不疑了。」
「其實仔細想想，你怎麼可能是女人呢？我又不是沒碰過女人，她們每一個都和你不一樣。」
宋瑾風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我真的快以為自己是個同性戀了。」
我哥安靜地聽著：「這段時間你很不好過吧。」
宋瑾風聽後，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這段時間，隻要有人靠近我我就會發抖、畏懼，我不知道下一秒事情會崩塌到什麼地步，S了都比活著強。不過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小舟，我們都很痛苦，這樣你聽了心裡會不會好受點？」
我哥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宋瑾風。
宋瑾風將車開到海邊，車子在高崖上停了下來。
「小舟，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名字的由來？」
我哥沉默片刻，終於喃喃開口：「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宋瑾風笑著點點頭：「對，江海寄餘生。」
他回身，深深地凝望著我哥的臉。
「小舟，我活不下去了，你陪我吧。」
說著，宋瑾風的淚水流了下來，他再次啟動發動機。
我哥可以逃的，宋瑾風的動作那麼慢, 給他留足了時間。隻要他現在下車，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動。
他隻是閉上了眼睛：
「算了, 我欠你的。」
19
發動機轟隆響起。
海水吞噬了脫軌的車子。
冰涼的海水也無法使狂熱的人清醒過來。
我試圖拉我哥的手，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他。
眼看著他的生命在流逝，我卻無能為力。
「哥！」
「哥！」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樓小舟！你醒醒！」
也許是奇跡, 在微光中，我哥居然真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手朝我觸碰過來：「小瑤，是你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是我，哥。是我！」
我哥瞪大了眼睛, 奪眶而出的淚水和海水融為了一體。
我說：「哥, 別S。求你了。」
「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已經足夠了。」
我哥哽咽道：「可你還是回不來了，我答應過媽要好好照顧你的，我沒做到。」
我撫摸著他的臉頰：「誰說你沒做到？我哥哥已經很棒了呀！我和媽媽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不過我們就不帶你玩了。」
「小瑤！」
我笑著看向他：「小瑤有你這樣的哥哥真的是太好了！哥, 我們來世再做兄妹吧。」
我剛說完這句話，一陣巨大的光芒突然橫亙在我們中間。
哥哥的身體迅速墜入黑暗, 他喊著我的名字，一股吸力卻將我越拉越遠, 我再也不能回應他了。
我終於明白了我靈魂徘徊在他身邊遲遲不能離去的原因, 原來剛剛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一切的等待都是為了生前那句遲到的未來的告別。
太想見他最後一面了。
所以等到了和他的最後一面。
一滴淚水從我眼眶中落下, 原來靈魂也是會哭泣的嗎？
「再見了，哥。」
還有,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之後請為自己而活吧。
番外：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我沒有S。
我出院那天, 程波本來要接我的，看到我上了宋瑾風的車後，他也開車追隨我們，直到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墜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生S之際，我好像見到了小瑤。
她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那麼悲傷地看著我，就好像見證了一切一樣。
見到她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跟著她走。
可我自知自己是個失敗的變態的哥哥，我怕她會討厭我這個樣子。
可她沒有。
她說：「哥, 以後為自己而活吧。」
臉頰似乎仍有被她撫摸的感覺，那一刻, 我們真的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可我們誰都回不去了。
多虧了程波, 宋瑾風最後也得救了。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這麼成功的復仇全都依賴於他盲目的愛, 我是利用他最多的人。
以前我總是認為他也有罪。
可後來我心虛了。
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利用了他的真心，做得太過分了。
可是復仇本來就是沒有回頭路的箭矢。
至少腦子一熱順著他拉我去S的那一瞬間，我是想補償他的。
雖然最後也沒有S成。
出院後，聽說宋瑾風一直在找我, 而我卻銷聲匿跡。
我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不會讓他找到我。
聽說後來宋家人安排他出國了，宋家有足夠的財產能讓他在國外好好活著，換了腎源也不是永久之計，或許在那邊他能更好地活下去。
最後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想我會一直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一直沉默地活下去。
等我S了我會捐獻我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我知道還有很多人像當初的小瑤一樣等著救命的機會。
或許這一天不會太久。
或許在某個夢境裡，我和小瑤會再次相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