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公司的員工都很少有我熟悉的面孔。
重新回歸職場,我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比當初初入職場時更要艱難幾分。
可每到堅持不住的時候,我看到睡得香甜的桃桃,又能再熬許久。
五個月,我終於獨立完成了一個項目。
“老婆,我們一家三口去度假吧,曾經答應你的都慢慢兌現好不好?”
顧昀提議。
我恍然想起,他之前好像確實有承諾過我,會帶著我去遍所有想去的地方。
前幾年兩次試管都失敗了,我那時心情不好跟顧昀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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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為不耐,
“你也不看看什麼時候,現在公司正在上升期,你還有心思去玩?”
如今我都忘了,沒想到顧昀卻想起來了。
旅行的地方是顧昀選的,國外一處被評為最美海灘的地方。
我躺在搖椅上,看他帶著桃桃堆城堡。
旁邊同樣休息的幾個人羨慕道:“你老公好有耐心啊,陪你出來旅行,還會哄孩子玩,不像我家那個,隻知道一頭扎進工作裡。”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哎?你老公在畫什麼?”
顧昀此刻整拿著小鏟子,在沙灘上畫著什麼。
不一會兒,沙灘上就出現了一副簡筆畫,是我們一家三口的樣子,線條不多,但特別傳神。
顧昀蹲在畫旁喊我,“老婆!”
見我看過去,他還用手臂比了個心。
“天哪,還這麼浪漫,姐妹你真的是撿到寶了!”
撿到寶了嗎?
確實是個挺難得的寶藏。
我對看過來的顧昀勾了勾唇。
前幾天,我還扔了不少顧昀給我畫的畫,那還是他追我的時候畫的,我以前當做寶貝,跟顧昀搬了好幾次家都帶著。
那時地方小,放在哪都覺得佔地方,可我就是舍不得扔。
現在房子大了,那些東西我也不想要了。
12
桃桃似乎玩的累了,回到酒店很快就睡了過去。
顧昀開了瓶紅酒,給我倒了一杯。
他跟我說了許多過去,在他的記憶裡,回憶似乎都是美好的,可我大多都記得不那麼清楚了,不過卻還是配合的點頭。
看著借著酒意湊到我面前的顧昀,這次我沒像之前那樣推開他,
而是輕輕閉上了眼睛,
我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跟顧昀的心跳一樣,劇烈的震耳欲聾。
黑暗中,我能感覺到顧昀的呼吸越來越近,
隻差毫釐便會碰上,這時他手機響了起來,一連三次,顧昀終於煩躁的接了電話,
“誰!什麼事?”
過了會兒,顧昀接完了電話回來,表情為難,
“老婆,公司有個客戶在這邊遇到了點困難,正好知道我也在這,求我過去幫幫忙……”
“什麼客戶啊,很重要嗎?”
“嗯。”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顧昀走後不一會兒,我就帶著桃桃上了回國的飛機。
直到我們落地後安頓好,才接到了他的電話,“老婆,這邊的事情很復雜,我後面幾天可能都要留下來幫忙,不然你帶著桃桃先玩。”
“好吧,那我就帶著桃桃先回國了。”
顧昀聽了我的話,又道了好一會兒歉,承諾了一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兌現的空話。
我沒聽,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掛了電話。
13
顧昀回國這天,我一邊看著桃桃在淘氣寶瘋玩,一邊給他打電話,“顧昀,我在機場,航班已經到了,你怎麼還沒出來?”
電話那邊,他語氣微頓,才帶著幾分感動與心疼道:
“不是不用你來接我嗎?那趟航班我沒趕上,後邊看看有沒有最近的,我再買。”
“那你訂了航班告訴我,我跟桃桃來接你,她鬧著想爸爸呢。”
“哎呀,有可能我到的時候都凌晨了,你們不用來接我。”
“那好吧……”
掛了電話,我看著水清清發給我的照片,無所謂的笑了笑。
顧昀這次並不是自己回來的,而是帶著水清清一起。
而且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回來了,
沒回家大概是在好好安頓水清清吧。
我收到的這張照片,正是顧昀陪著水清清產檢的照片,七八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整個人孕態明顯,顧昀陪在一邊,滿臉擔憂。
懷桃桃的時候,顧昀也是這樣,沒有缺席過我一次產檢,
精心照顧,比我更擔憂。
但我生桃桃那天,卻是生完了他才來。
所以他啊,演技是好,但不持久。
14
又過了三天,顧昀終於從‘國外’回來了。
我正在約見客戶,卻忽然接到了阿姨的電話,“太太,桃桃她不見了,我跟先生找遍了商場,也沒找到人!”
“怎麼會不見了?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寸步不離的嗎?”
“是……是先生讓我去給桃桃買冰淇淋……”
我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往桃桃不見的商場趕。
心裡翻湧著的情緒,幾乎將我淹沒。
我不知道是顧昀發現了我的意圖,故意弄丟桃桃來警告我,
還是水清清想害桃桃,所以讓人抓她,
或者真的是桃桃自己走失的。
發現顧昀出軌我沒慌,發現自己跟社會嚴重脫節我也不怕,但此刻我真的恐懼到了極點,
不知道桃桃在哪,她沒有沒有哭著找媽媽,有沒有人N待她?
她會不會遇到人販子?
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這種未知,讓我的手抖的不成樣子,
撥出了深埋在記憶裡,那個將近八年沒有打過的電話。
“爸……桃桃不見了……”
我剛說出這句話,電話那邊就響起了一個清脆的童聲,
“媽媽,我想你啦,爺爺說你很快就來接我了,你來了嗎?”
我壓抑許久的淚湧出了眼眶,喉間是怎麼也壓制不住的哽咽,
“嗯,爺爺沒騙你,媽媽在來接你的路上。”
“爸,謝謝你……”
“哼,等你來了再說。”
電話被無情的掛斷,我心裡卻不再慌了。
15
我到的時候,桃桃已經玩累了被帶去睡了。
幾乎八年沒怎麼見過的父母,鬢角已經有了白發,就連身子都沒有以前挺拔了。
我跪在父母面前,“爸媽……對不起……”
母親哭的泣不成聲,父親也繃著一張臉,“你不怪我帶走孩子卻不告訴你?”
“不怪。”
我怎麼會怪呢,若不是父親讓人帶走了桃桃,我都不敢想,她會遭遇什麼。
“哼,我的女兒杳無音訊了這麼多年,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這句話一出,就連一向情緒內斂的父親,眼眶也是紅的,
我伏在父親膝上,哭的泣不成聲,
覺得自己真的是混賬!
父親卻拍了拍我的頭,“遇見這麼大事也不知道求助,蠢!”
顧昀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剛帶著桃桃從家裡出來,他聲音焦急,“老婆……”
“顧昀,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
桃桃走丟這件事,是水清清一手策劃的,但沒有顧昀的配合,也不會這麼容易。
虎毒還不食子,顧昀簡直畜生不如。
他大概是覺得,桃桃已經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了,所以也不重要了。
我帶著桃桃從家裡搬出來,對顧昀提起了離婚訴訟。
去公司的時候卻發現,我的員工證失效了。
顧昀已經單方面開除了我。
開庭這天,顧昀沒出現,隻有他的律師來了,不同意財產分割條款。
雖然我有顧昀出軌的證據,但法律上也不會同意我讓他淨身出戶的訴求。
我並不意外顧昀的無恥,
也不意外顧昀會不出席,
因為這天水清清生了個男孩。
其實顧昀骨子裡,還是更喜歡男孩的,不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拋棄桃桃,
從法院出來,我去醫院見了水清清。
16
見到我,她滿臉驚恐,“你來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傷害我們,顧昀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傷害你,隻是想跟你求證些事。”
她依舊警惕,“什麼事?”
我拿了張照片給她看,“你看看,這張照片,眼熟嗎?”
她隻看了一眼,就搶過去撕了個粉碎,“什麼東西,我沒見過!”
“你急什麼,這照片我有電子版。”
“你到底要幹什麼!”
“別慌,我就是想跟顧昀離婚而已,不然我們的離婚官司拖個三年五載,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吧?”
事實證明,水清清在顧昀那還是有用的,
不到十天,顧昀就同意了我的離婚條件。
當然,也是顧昀權衡利弊後的結果,我隻要了寫現金跟一部分不動產,公司股份都折合成了現金給我,核心技術我也沒要。
桃桃的撫養權歸我,不用顧昀付撫養費,這條是水清清提出來的,他同意,我也同意。
辦手續這天,桃桃就在門外等著我。
顧昀還試圖想抱抱她,卻被躲開了。
自從搬出顧昀那,桃桃就沒找過爸爸,父親給我看了桃桃走失那天的監控,是顧昀支走阿姨,把桃桃推給了兩個帶著帽子的人。
要不是父親暗中找了保鏢保護我跟桃桃,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
桃桃長到兩歲,所有的傷害都來自父親這個角色,
她大概不會再接受顧昀了。
17
晚上,何瀟給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單身part,慶祝我離婚,
灌了幾杯,何瀟神秘兮兮的湊過來,
“哎?你說那個孩子會不會不是顧昀的啊?當年你遭了多少罪才生的桃桃啊,他要是有那能力當年還用得著那些高科技?”
“嗯,不是。”
何瀟像是吃了個尖叫雞,“你說什麼??”
接著她又疑惑,“不對啊?那親子鑑定水清清怎麼糊弄過去的?”
畢竟,顧昀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當時,水清清是真的被推進了手術室要被流產,我靠著何瀟的關系,聯系了醫生,正好水清清也不想打孩子,跪著求醫生,才保住了這個孩子。
其實水清清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她隻想賭一把。
畢竟顧昀是不會隨便出去說他自己有問題的,在水清清眼裡,她有很大概率能懷上顧昀的孩子。
但結果,賭輸了。
我抿了口酒,聳聳肩,“她找人想拿桃桃的樣本,我配合著送給她了。”
何瀟搖晃著豎起了大拇指,“姐妹,這個!”
“那顧昀現在還不知道?”
“嗯,孩子養幾年感情才深,到了合適的時機會讓他知道。”
這個合適的時機,我等了三年。
顧昀公司出現危機那天,我讓人把當年給水清清看的那張照片送給了顧昀。
是水清清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的照片。
聽說當晚,顧昀家裡孩子的哭了一整晚。
沒幾天,水清清就帶著孩子卷了顧昀的一部分錢跑了,可卻被警方送了回來。
原因是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人,結果她卷的錢都被騙光了,她竟然想偷渡去國外,被抓住了。
顧昀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可我沒想到,會在接桃桃放學的時候,碰見她被顧昀堵住。
顧昀一臉胡子,一米八幾的個頭估計連一百斤都沒有,我衝上去把人掀翻了才認出來。
可他就那麼躺在地上,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坐進車裡,我問桃桃,
“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他是我爸爸。”
“那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就說我現在叫孟桃,沒有‘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