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蕭珩陰惻惻地緊盯著我外表與常人無異，內裡卻壞S了的腿，沒發一言。

那夜，蕭珩發了很大的脾氣，幾乎血洗了我的坤寧宮。

 

明明是他的原因，卻把他的怨氣發泄在了這些無辜之人的身上。

 

她們很可憐，但我不配同情她們，因為我也一樣。

 

但是看著他發瘋的樣子，我卻分毫不覺得可怕，隻覺得快意。

 

這等恩將仇報之人怎麼配快意地活在這世上！

 

11

 

夜晚，我渾渾噩噩好像發起了高燒，半夢半醒中，好像看到了我S去的爹娘。

 

Advertisement

他們一如往常，慈愛地看著我。

 

爹爹張開雙臂，喊我過去。

 

“爹，娘！你們來帶我走了嗎？”

 

我提起裙擺，飛快地奔向他們。

 

像兒時一般，想撲進他們溫暖的懷抱。

 

就差一點，我就能勾到爹爹的衣角時，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爹！娘！”

 

我突然從床榻驚起，目光漸明。

 

還是這熟悉的擺設，還是這熟悉的囚籠。

 

我真是病糊塗了，瘸了腿的廢人，又怎麼可能跑得出這樊籠呢？

 

蕭珩坐在一旁，知道我又夢囈了，伸手想要查看我的情況。到了中途，被我一把撥開。

 

我不想再看到他，特別是夢見我爹娘後，所以我背對著他躺了回去。

 

“安安，你到底想要什麼呢？”他低聲詢問，又像自言自語。

 

隨後又探手，想試探我的體溫。

 

“我要我爹，我娘……”我冷聲應答。

 

他聽了我的話，伸出的手頓了一下，又收回。

 

似是心虛，又似是愧疚。

 

我就是要他心虛，要他愧疚。

 

要不是他，我爹我娘，我一整個郡王府又怎麼會落得個通敵叛國，滿門抄斬的下場。

 

失憶是假的，相遇是假的，阿珩也是假的。

 

就連娶我，都是假的。

 

都是為了制衡我爹，給我做出的假象。

 

要不是因為我在他手上，我爹又怎麼會輕易地被人拿捏，輕易地就落了個身S異處的下場。

 

可笑的是，我爹保衛邊疆數年，嘔心瀝血，含辛茹苦。

 

僅僅就因為一封來歷不明的通敵信，朝廷連查都懶得查，就給直接給他釘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你告訴我，叫我怎麼不恨！

 

蕭珩大力捏著我的肩膀，將我掰過身來，面對著他。

 

他眼眶盡紅，青筋迭起：“那你告訴我啊！我到底該怎麼做！”

 

他氣得連朕都不說了，直接稱我。

 

聽了他的質問，我眼眶也開始泛紅，“你沒辦法！你顧全大局！那我郡王府就活該成為你們皇位鬥爭的犧牲品是嗎？”

 

要不是他設計娶了我，郡王府也不會陷入這王權爭鬥的漩渦，也不會全府淪為他們皇位之爭的犧牲品！

 

聽我控訴完，他無力反駁，渾身像脫了力一般，隻留下一句：“給我看緊皇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坤寧宮半步！”

 

隨後，跌跌撞撞地出了我的寢殿。

 

12

 

自我推了林貴人落水後，朝廷上下對我的不滿與日俱增。

 

他們本來就對我這個“判臣之後”心生不滿，再加這蛇蠍心腸的行徑，更是加劇了對我的譴責。

 

一本本廢後的奏折呈到了他的御桌上，聽宮人說那天他發了好大一通火，卻也沒辦法堵住悠悠眾口。

 

上午朝會結束，下午聖旨就到了坤寧宮，我從容接下，欣然入住了冷宮。

 

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這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更是我復仇計劃中的最關鍵的一環。

 

入了冷宮，大家都以為我會像前朝那些深宮棄婦一般，變成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我不僅沒有瘋，還在冷宮過上了退休生活。

 

日日栽花釀酒，品酒，對月獨酌。

 

夢清醒，清醒夢，好不快活。

 

興盡時還會哼著我們青州的民謠，以地為枕，以天為席。

 

逍遙快活地，好像我已經回到了青州，回到了那片我熟悉的土地。

 

每當入夜，那人就會站在我的窗前。

 

就這麼靜靜佇立著，有時是幾個時辰，有時是一整夜。

 

每晚都來，卻從未踏入這寢殿半步。

 

我知道他是因為愧疚，他違背了他的諾言。

 

13

 

憶起入京初，他許諾我一定會保護好我。

 

無論是在青州，還是在京城，我都會是那個受盡萬千寵愛的小郡主。

 

但他終究還是一次一次地對我失言了。

 

第一次，他的母後為難我，讓我跪在殿前半宿，我的膝蓋留下了難看的淤青。

 

第二次，愛慕他的貴女設計我落水，放毒蛇入水咬我，我命懸一線，整整昏睡了兩天。

 

第三次，他新納的妃子給我下絕子藥，我一輩子不能再有身孕。

 

太多太多次，間接和直接因他讓我受了傷害。

 

也真真印證了那句，“我不S伯仁，伯仁卻因我而S”了。

 

這次林貴人的事，他直接害我沒了雙腿，又扛不住壓力，把我打入了冷宮。

 

林林總總，他又這麼好意思來見我。

 

我背對著他，不想再看到他的身影。

 

臉一觸碰到軟枕，就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記。

 

一個個夜晚，一對曾經也算有過情的人，最終都走到了終點。

 

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到了最後，也隻剩下了相顧無言。

 

我等待的日子終於要到了。

 

北涼的使臣已經準備入京，各國的使臣也紛紜而至。

 

又是一年的萬朝節，宮裡宮外為了準備接納外史，都忙得找不著北了。

 

宮裡上上下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連平日偷奸耍滑之人，也不得不收回自己平日裡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隻有我最是清闲。

 

我還是日日釀酒，品酒。

 

過著外人眼裡如神仙般的日子。

 

隻有我知道，我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焦灼。

 

萬朝節一日一日臨近，眼看就要到了。

 

我寫了張字條，挑了這些時日我釀出的最成功的美酒。

 

交給了秦野，當今統管大內的總管。

 

讓他把這美酒送到北涼使臣的餐桌之上。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也來自青州，沒有人知道我們相識，更不知道郡王府之餘他有養育之恩。

 

當年大雪天，他被人牙子帶到青州，想買個好價格。

 

沒等找到主顧，他就已經潛逃。

 

剛好逃進了郡王府，我爹聽了他的遭遇，見人還小，怕大雪天給人凍S了，就把人留在了郡王府。

 

之後他如何來了這京城，又如何當上了這統領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接過了酒，擔憂地看著我：“郡主，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我點了點頭，繼續說：“切記，到時 你便讓人直接說是我做的，知道嗎？”

 

他不解我何苦要這樣，但還是選擇尊重了我的決定。

 

14

 

萬朝節終於到了。

 

萬朝來賀，各式各樣的珠寶，牲畜，還有美人，一瞬湧入京城。

 

長街上，各式各樣服飾各異，相貌各異的人走在一起，好不熱鬧。

 

宮外如此，宮內更加。

 

我不知道蕭珩怎麼想的，竟讓我一介被打入冷宮的棄後也上了宴。

 

今天我高興，格外給他面子，隆重打扮了一番。

 

穿上了他為我定制，我卻一次也沒有上身過的皇後的宮裝。

 

侍女推我入了宴會，各國來使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我身上。

 

眼裡有驚豔，有探究。

 

就算是見慣了我這張臉的他，眼裡也都盈滿了驚豔之色。

 

他走下了高位，替侍女接過了我的輪椅，低頭靠近我，“今夜的你很美。”

 

我沒說話，隻是嫣然一笑。

 

待我們都落坐好後，宴會就宣布開始了。

 

美酒，美人，觥籌交錯，驚豔絕倫。

 

宮樂靡靡，春臺帳暖，一切都好似很美好。

 

我端坐在蕭珩旁邊，給面子地把他夾給我的菜餚都送進了嘴裡。

 

蕭珩見此，今晚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另一旁的林貴人見此，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宮樂停止間隙，她突然站了起來，欣然出聲：“今年北涼使臣不遠千裡，辛苦趕來，皇後娘娘身為一國之母，不向使臣表示一下歡迎？”

 

她話音剛落，殿裡就瞬間鴉雀無聲。

 

誰都知道我青州與北涼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叫我歡迎我的仇人，不就是開玩笑。

 

蕭珩的目光更是一瞬變得陰冷。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拒絕之際，我卻欣然端起了酒杯，敬向北涼的使臣。

 

“今年的梅花酒釀得格外香醇，各位使臣不妨淺嘗一杯。”

 

“我謹代表大慶，歡迎諸位遠客！”

 

一片慶賀聲中，我親眼看著那我親手釀的美酒入了他們的喉。

 

我看著這一切，嘴角掛著一抹笑。

 

這一小小插曲過後，舞樂繼續。

 

殿裡又恢復了原來的歡快，盛大！

 

隻是頃刻之間，北涼的所有使者都開始渾身抽搐，往前一趴，就沒了聲息。

 

殿內所有人見此，都慌亂不止。

 

隻有我在開懷地暢快地大笑。

 

蕭珩看了瘋魔一般的我，卻出來奇的安靜。

 

眼裡的光也忽地熄滅，變得很黯淡。

 

15

 

後來，我就被壓入了大牢。

 

這裡陰暗潮湿，不見天日。

 

我卻覺得如此暢快！

 

我的大仇終於要得報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北涼來大慶的使臣S地一個都不剩，涼帝大怒，當即宣布對大慶發起戰爭。

 

這場大戰歷時了四年，在第四年春的時候，北涼敗了。

 

今夜宮裡辦了慶宮宴，身為皇帝的他卻離開了宴會帶了一杯鳩酒。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神色冷淡。

 

“你愛過我嗎？”

 

我低著頭，不欲回答，而是接過這鳩酒，一飲而盡。

 

我終於可以去陪我的爹娘了。

 

他的身影在我眼裡漸漸模糊，臨S之際，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青州的絕頂絕頂漂亮的小郎君。

 

不過還有下次的話，我一定不要他了……

 

我閉上眼，陷入了混沌之中。

 

16

 

後來，我真的回到了青州。

 

原來那酒不是毒酒，而是假S藥。

 

我犯了如此大的禍事，挑起兩國的戰爭。

 

蕭珩護不住我了，是以我隻能S。

 

時隔經年，我終於又回到了青州。

 

我離開了那困住我許久的樊籠，回到了我的故鄉。

 

隻是兩眼望去，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