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像是要將我融進身體裡一般，他抱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我伸手推了推他，他紋絲不動。

 

耳畔傳來溫熱的吐息，他埋在我的頸窩裡，像隻失而復得的小狗抱著心愛的玩具一樣，悶悶地呢喃著，「我們不網戀了好不好？」

 

我的大腦宕機了一瞬，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都已經見過面了，如果復合的話也不是網戀，而是實打實的戀愛。

 

所以他這個話是有什麼什麼特殊含義嗎？

 

還沒等我思考出來答案，他又輕輕說著，「你說你沒有把網戀當真，那我們就重新認真地戀愛一次好不好？」

 

這句話直接點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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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跟著回到了我們分手的空白期中。

 

11.

 

那是我們戀愛的一年後，陸久沒有半分預兆地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遊戲也許久不上線。

 

網戀的弊端就體現在這，隻要不上網，所有愛過的證明都可以瞬間消失不見。

 

我身邊的好友都知道我有個網戀的男友。

 

在我連續一個周沒有跟她們念叨陸久的時候，她們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怎麼最近沒聽你講你那個國服男友了？該不會分了吧？」

 

我悶悶不樂地撐著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她們的話。

 

她們看著我這幅萎靡的模樣，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你該不會真的對一個小屁孩動真感情了吧？」

 

「你有點危險了江舒晚。」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草，江舒晚你清醒一點！」

 

「你長這麼好看還需要網戀幹什麼？現實裡追你的人那麼多，你隨便挑一個都比網戀爽吧？」

 

我雙手託著腦袋，靜靜地看著她們拼命讓我清醒的模樣。

 

我此時此刻很想反駁她們，陸久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但我知道我這話一旦說出口，就會被她們想象成戀愛腦。

 

所以我幹脆順著她們的話說下去，「你們的說得對，網戀誰把誰當真啊？」

 

「我沒有傷心，我其實根本就沒把陸久當真過，你們不用替我擔心了。」

 

朋友們面面相覷了幾秒，有些猶豫，顯然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幹脆拿起手機，發了個朋友圈，文案就是【網戀誰把誰當真】，並將其置頂。

 

「我的決心在此，絕對不會為屏幕後面的男人傷心。」

 

「你們真的不用擔心我。」

 

也許是我演得太過於真實，朋友們沒有再跟我討論過陸久。

 

事後我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刪掉這條朋友圈，但又想到陸久已經好久沒有上線，大抵是看不到我發的一切了，所以就幹脆沒有刪。

 

沒想到他竟然看到了。

 

我一想到這，直接在陸久肚子上來了一拳。

 

「你看到我發的那條朋友圈了？」

 

「你看到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的力道也不算重，但這個S綠茶卻嚶嚶地裝了起來，順勢將整個人都掛在我的身上，把我摟得更緊。

 

「我當時不是有未成年限制上不了遊戲嗎，就一直不敢找你。」

 

我又在他肚子上給了一拳，「遊戲登不上你不會發微信啊？你微信也未成年限制麼？」

 

陸久像隻小狗一樣，在我的頸窩裡蹭了蹭，好像這樣就會得到我的原諒一樣。

 

「當時我在訓練，好幾天看不了消息，突然失聯這麼久我怕被你罵，就幹脆不上線了。」

 

「這是什麼歪理？」

 

我費力地把他的腦袋從我肩膀上搬起來，逼著他跟我直視。

 

「你好好說。」

 

陸久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秒，耳根變得越來越紅，最終還是挪開了目光。

 

「就是……我那個時候每天訓練，輸的時候脾氣會特別暴躁，我怕把壞情緒帶給你，就沒回你消息……」

 

我看著他的臉，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

 

從我認識他開始，他給我的印象就是情緒穩定的乖孩子。乖到讓我感覺他這種人不像是會玩遊戲的樣子。

 

但人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我暫且相信了他這套說辭。

 

我又接著問道，「那你為什麼輸了比賽以後又突然來找我了？」

 

陸久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太好意思，「輸了比賽以後情緒有些崩潰……就想給你發消息求安慰了……」

 

我冷笑一聲，「發完消息以後又玩失蹤，累了困了才想起來我，怎麼，我是紅牛還是樂虎啊這麼能提神抗疲勞？」

 

在陸久失聯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他有一天半夜突然上線給我發消息。

 

一直在默默關注 KPL 的我當然知道，那天他因為一個失誤錯失了晉級的名額，網上鋪天蓋地全是對他的謾罵。

 

那天也正好是他的生日。

 

本該是一個開心的日子，但卻因為一個失誤改變了一切。

 

在他情緒最崩潰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我寂靜了好久的消息框裡。

 

那一天之後，他再次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仿佛他回來的那天隻不過是我午夜時做的南柯一夢。

 

直到他的戰隊奪冠，他的名聲也跟著大噪起來後，他才真正地回到了我的生活裡。

 

「我錯了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陸久像是怕我離開一樣，緊緊抱著我不撒手。

 

我知道他比賽輸掉時來找我是什麼心情，也知道他之後為什麼要離開我。

 

隻不過是自認為對我好的自我感動罷了。

 

我可以和他一起分攤苦痛，但不願意他一個人拋下我去自我感動。

 

他沒有問過我的感受是什麼樣的。

 

我覺得愛情不是這樣的。

 

12.

 

那夜的見面隨著夜風留在了記憶裡，轉眼又到了錄制節目的日子。

 

這幾天我的熱度隻增不減，全都是和陸久捆綁營銷的效果。

 

還剩最後的十多天冷靜期，我不回他的任何消息，也不見他，他隻能從網友的發言裡暗戳戳找點安慰。

 

因為公司的暗箱安排，我和時幕語被安排在一隊。

 

自從我和陸久開始營銷捆綁後，她總是散發一種很惡意的氛圍給我，我不明白哪裡惹到她了。

 

「電子競技，菜是原罪。我們最後是要打比賽的，某些人菜就多練，沒人陪你們搞養成系。」

 

集中討論戰術的時候，時幕語莫名其妙地說出來這麼一段話，最後還將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直接明著內涵我。

 

「嗯對，我會多練的。」我謙卑地應下時幕語的內涵，她一拳直接打在棉花上，胸口裡像是有口氣上不來。

 

彈幕上的觀眾也和我一樣疑惑她為什麼要針對我。

 

【雖然時幕語說得挺對的，但都是隊友沒必要這樣吧……】

 

【電子競技菜就是原罪，更何況江舒晚還摻水摻得這麼嚴重，簡直就是罪上加罪。】

 

【我剛開始還以為江舒晚有多厲害呢，結果白瞎了我對她的期待，惡心。】

 

【十八線小糊豆靠著有熱度的電競選手火了，你品你細品。】

 

【我看到她之前段位排第一的時候真的以為她能代表女生甩掉女生玩遊戲菜的標籤，結果……打擾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菜呢。】

 

【69 昨晚直播的時候還給江舒晚解釋，說她其實沒那麼菜，看得出來 69 是真愛了。】

 

【你是在搜索江舒晚嗎❓你是在搜索那個段位摻洪涝的江舒晚嗎❓你是在搜索那個靠男人翻身但又沒實力的江舒晚嗎❓】

 

【打遊戲打這麼菜，事業也不行，真不知道陸久看上江舒晚什麼了，是看上她糊作非為了麼？】

 

【無語，現在女明星隻能靠捆綁男人炒 CP 才能火了麼？】

 

【樓上別叫，我們家時幕語一直都是清醒大女主，從來沒捆綁過男人，不是所有女明星都這麼不要臉 ok？】

 

【自古女人鬥不過男人，輸給男人你們無需自卑，這都是必然結果。】

 

【個人上升群體你也是無敵了孩子。】

 

【……】

 

與此同時，時幕語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隔壁戰隊來向我們挑釁。

 

他們很會挑軟柿子捏，知道時幕語實力強，不能得罪人，就把所有挖苦的話都對準了我。

 

【喲小時，你們家有一個菜狗這可怎麼打啊？要不求求我們，我們還可以給你放個水？】

 

時幕語不滿地瞥了我一眼，「那倒不用了，你跟江舒晚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隻能說不愧是時幕語，一句話直接罵兩個人。

 

對面顯然有些破防了，【有說話的功夫還是想想怎麼打比賽吧，就別想著口嗨了。】

 

【你們隊裡全都是女的沒有男的吧？那你這可難打咯。】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我突然開口了，「這話聽得我好不舒服。」

 

時幕語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我也不舒服，但是又能怎麼辦呢？」

 

我靠近了時幕語的手機，放聲挑釁，「solo 麼？跟我的元歌。」

 

空氣裡沉默了一秒，隨後手機裡爆發出一陣爆笑聲。

 

【就你的元歌？我普攻都能給你秒了。】

 

13.

 

帶著火藥味的 solo 戰一觸即發，對面似乎覺得這一戰很快就能打完，直接就拿出一手無腦的脆皮英雄跟我對線，根本沒想著好好打。

 

彈幕上也是一片冷嘲熱諷。

 

【我看不懂江舒晚了，搞這麼一出幹什麼啊……】

 

【這人是嫌別人給她留的臉太大了嗎？她自己還得出去丟點？】

 

【替人腳趾抓地的毛病又犯了。】

 

【這個 b 是非裝不可嗎？顯著她了是不是？】

 

【我臉皮薄看不下去了，我先撤了。】

 

有部分網友選擇退出觀看，但有人卻現身出來撐腰。

 

69：【好看的部分來了。】

 

69：【提前透露一下，有反轉。】

 

69：【你是在搜索江舒晚嗎⁉️你是在搜索內魚第一☝️元歌江舒晚嗎⁉️你是在搜索國服元歌江舒晚嗎⁉️你是在搜索全能選手江舒晚嗎⁉️】

 

有些粉絲跟著 69 踏進了綜藝直播，然後又被他尬得轉身離去。

 

【好的寶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但這個你先別摻合，知道你很愛江舒晚，但是你先別愛。】

 

【正主行為請勿上升粉絲。】

 

【瘋了，連情緒這麼穩定的 69 都瘋了。】

 

【為愛衝鋒的勇士，我哭S。】

 

【腳趾摳地了……不想說我粉他了……】

 

【……】

 

我握著手機，餘光裡瞥到時幕語一副要S了的模樣。

 

solo 戰要麼是比誰先拿滿三個人頭，要麼是比誰先推掉一套，我們選擇了拿人頭。

 

一分鍾，我送了一個一血, 對面出口挑釁。

 

兩分半，我送了二血, 對面越發猖狂。

 

五分鍾，我S了對面一個人頭, 對面不說話了，時幕語開始坐起來看我的操作。

 

情況開始出現轉折, 彈幕的風向也跟著變了。

 

【不是姐, 你真會玩啊？】

 

【等會等會兒, 怎麼這一下那一下一個人頭就沒了？】

 

【我天，這操作, 跟碰見鬼了有什麼區別……】

 

【這絲滑的小連招，難怪能給 69 迷成傻子，給我我也傻。】

 

【這姐還真有兩把刷子。】

 

【緊張了, 雖然她挺秀的, 但是失誤一下的話對面直接贏, 壓力也挺大的。】

 

【又有解控又有傷害, 還能作秀裝 13, 我也要去玩元歌！】

 

【……玩完回來了, 被對面當小兵刷經濟了。】

 

六分半，我拿下對面第二個人頭, 對面沉不住氣了，發揮也不穩定。

 

等到他復活, 還沒出一塔, 我就放傀儡進去一套秒了他。

 

對面S後, 我還剩一半血量，我沒有選擇出塔，而是站在塔裡靜靜地被打S。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噴子不說話了。

 

14.

 

我在節目如日中天的時候, 也就是我熱度最高的時候退出了比賽。

 

反轉，打臉，超神的操作，以及恰到好處的抽身離去，反倒讓網友意猶未盡。

 

網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替我說話

 

【你以為 69 對江舒晚是精準扶貧，其實人家是勢均力敵好不好？】

 

2.

 

「【「」【我玩元歌的, 我證明江舒晚這個操作兩三天真的練不出來，就算有國服手把手教都不一定能練得出來，除非她很有天賦。】

 

聽說我退出了節目, 陸久一個電話給我打了過來。

 

「你怎麼退節目了？！」

 

我捏著已經到期的合同上了公司的電梯。

 

「合約剛好到期了, 我要退圈, 不想陪那群孫子玩了。」

 

陸久沉默了一瞬，「我剛跟教練商量好了上節目, 結果你走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合同拍在老板的辦公桌上, 轉身走了出去。

 

「那你就好好幹唄, 多賺點外快養活自己。」

 

「沒有你我在這個節目裡待不下去, 真的。」陸久可憐巴巴地訴苦。

 

「還有五天，別套近乎。」

 

我出了公司，靠在路邊準備打車回去, 正巧看見馬路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久眼角彎彎地站在對面，他的目光穿過車水馬龍，直直地看向我。

 

「那五天之後我可以親你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