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我躺在床上,蕭青衍坐在對面,兩人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像是今天剛認識。
少頃,丫鬟送了湯藥進來,欲服侍我喝藥。
蕭青衍接了過去:「我來吧。」
他在床邊坐下,小心地喂我服藥。
「你這樣做不怕你那白月光吃醋嗎?」我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與她隻是童年玩伴關系,我以前從未曾喜歡過她,以後也不會喜歡,請殿下不要再亂點鴛鴦譜。」
「哦,那你喜歡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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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藥,抬頭,恰好撞入他的眼睛。
他抿了抿唇,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低頭舀了一勺藥送至我唇邊。
「殿下,」他說:「藥快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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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深夜,曹朗來府上找我,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
「公主,先太子的事已經查清楚了。」
……
廢太子出事前,常有拜帖,裴至和裴鈺都曾多次暗示我加入他們的陣營。
我一直未置可否。
廢太子這事一出,大家終於安靜了,我也難得落個清闲。
沒事的時候就牽著雪團在上京城裡遊逛。
逛到哪裡就在哪裡歇一歇,闲看落花,靜聽流水。
一日逛到一家食肆,恰巧肚子餓了,便想進去嘗嘗,沒想到正好遇到五哥也在,遂坐下闲聊。
一聊就是半日。
真真是自在日子。
不過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皇家圍獵開始了。
彼時我同蕭青衍的關系更進了一步,於是便帶了他同去。
獵場上,蕭青衍主動提起想跟我比試射箭,誰最後打到的獵物多,誰就算贏。
勝者可以向敗者提一個要求。
「好啊,比就比,輸了可不許耍賴。」我笑道。
蕭青衍調轉馬頭,向林中衝去:「殿下不要高興得太早,鹿S誰手,還未可知。」
我也策馬跟了上去。
一路邊跑邊獵,一時不查竟已來到了密林深處。
下屬們都沒能跟上,隻餘我和蕭青衍二人。
我忽然感覺周圍有些不對勁,剛想喚蕭青衍回去,話還沒出口,一支利箭陡然破空而來,擦著我面頰飛過!
「小心,有刺客!」我大呼。
下一瞬,一大群黑衣刺客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將我和蕭青衍圍在中間。
蕭青衍控制著馬靠近我,小聲道:「殿下,待會兒有機會你先走。」
「要走一起走。」
刺客驟然暴起,和我們戰作一團。
短兵相接,刀劍錚鳴之聲不絕於耳。
由於刺客人數眾多,且訓練有素,我們險些S在林裡,最後拼盡全力才逃出生天。
此事發生後,皇帝十分重視,派出大批人馬搜山。
可是刺客早已逃離,並且還打掃了現場。
然而他們卻漏了一支箭,被禁軍搜了出來,呈到皇帝面前。
而那支箭上,刻著三皇子裴至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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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兒臣冤枉啊!」
裴至撲通一下當場跪在了皇帝面前,痛哭流涕。
「兒臣沒事刺S七妹幹什麼?對兒臣有甚好處?而且誰會傻到去暗S還在箭上刻上自己名號,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幹的嗎?
「父皇,兒臣雖愚鈍,但也不至於這麼蠢吧?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
「況且兒臣與七妹感情甚篤,又怎會派人刺S她呢,是吧七妹?」
他回頭看我,一臉哀怨的樣子:「七妹,你說句話啊!」
周圍大臣們交頭接耳。
「三皇子說得也有理,誰會傻到把自己名字刻在暗S的箭上呢?」
「陛下,看來三皇子真是被人陷害的。」
「我看也不一定吧,說不定是三皇子自己演的一出戲,借此擺脫嫌疑也未可知。」
「李大人此言倒也並非絕無可能。」
裴至和裴鈺的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拉扯。
一方拼命把裴至摘幹淨,一方拼命把他往髒水裡拖。
我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傷剛被太醫包扎好。
「兒臣腦子有些疼,此事全憑父皇做主。」
裴鈺道:「父皇,依兒臣看,此事不能妄下定論,以免冤枉了三哥,但若草草了事,怕是也不能服眾,還得詳查才是。」
皇帝看了看受傷的我,又看了一眼地上涕淚橫流的裴至。
「此事確實有些蹊蹺,但老三你到底牽涉其中,這幾日你就在府裡好好待著,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出來吧。」
「父皇,父皇……」裴至膝行至皇帝身邊,抱著他的腿:「父皇明察,真的不是兒臣幹的,父皇……」
皇帝有些嫌棄地把腿抽了出來。
「待查明此事,定會還你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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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獵結束後不久,東部突然下起了大雪。
要知道此時已是初夏,天氣本該轉熱,卻突降大雪,導致東部十二州遭災,莊稼都被凍S了。
此時裴至還在禁足。
刺S一事也尚在調查之中。
深夜,我喬裝打扮,偷偷來到了裴至的趙王府。
裴至對我的造訪頗感意外,一見我就心酸地解釋:「七妹,你可得相信三哥,真不是三哥派人刺S你,三哥對你這麼好,怎會想S你呢?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道:「三哥,我知道,我這次前來就是想跟你說,我相信你。」
裴至面露動容:「七妹,有你這句話,三哥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一件事嗎?」
「不止,」我說:「我已經知道這事背後的主謀是誰了。」
「是誰?」
「三哥你想想,同時希望得到我手裡的兵權,並且又想害你的人是誰?」
裴至蹙眉:「你是說裴鈺?」
「沒錯。」
裴至猶疑道:「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老四,但是老四行事應該不至於如此粗陋,因為事情一出,父皇不可能不疑心是他搞的鬼。」
我道:「這就是四哥的高明之處,正是因為此事粗陋,大家都以為他不會這麼做,他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這叫兵行險招,況且,我有證據。」
說完,我從腰間口袋裡摸出一支信箋,上面隻有四個字——「今日動手」。
「這是那日從一個刺客身上掉下來的,三哥,這個字跡你不會不認識吧?」
裴至一看,頓時大驚:「這是老四的字跡。」
「沒錯。」
裴至道:「既然你有這證據,當日為何不直接拿出來?」
我搖搖頭:「正如剛才所言,就算我拿出來,他也可以和你一樣以有人栽贓為由狡辯,最後也最多禁足幾天,不能將他一擊斃命。」
「那你的意思是?」
我看著裴至:「既然他對我不仁,就不怪我不義了,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出其不意。」
裴至道:「可是我如今被禁足,不能出門,他怕是不會放過這個向我潑髒水的機會。」
「我有辦法能讓三哥盡快解禁。」
「怎麼說。」
「想必三哥也聽聞了,近來東部十二州夏日飛雪,民間多有流言,說天子失德,所以蒼天降罰。」
「此事我知道,你想怎麼做?」
「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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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至上書皇帝,稱近日聽聞東部遭受雪災,父皇日夜難以安寢,他雖在府中,但心牽父皇龍體。
奏章中還說,他認為東部雪災乃是因廢太子魚肉百姓,引起天怒,父皇是無故受到不孝子牽連。
如今廢太子已經被貶為庶民,不是皇室中人,他願主動請纓,代父皇向蒼天負荊請罪。
皇帝擔心東部雪災引起叛亂,又不想承擔天罰的罪名,看見裴至的奏章,當即應允了他的請求。
又一日,裴至出府。
他脫去上衣,背上荊條,登上祭天臺,在臺上跪足了三日三夜,向蒼天請罪。
說來也巧了,此次請罪後不久,東部大雪便停止了。
皇帝龍顏大悅,解了裴至的禁足,還給了他許多嘉賞。
裴至出來後,當即暗中插手獵場刺S一案,導致裴鈺無法借此機會坐實他的罪名。
雙方博弈之後,最終也沒有查出兇手。
此事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曹朗在府中向我匯報最新密報。
馬長順蹲在一旁嗑瓜子,磕著磕著,問道:「公主,你說這事怎麼就這麼巧了呢,偏偏三皇子一負荊請罪雪就停了,難不成公主您還能掌控天氣?」
我噗嗤一聲笑了。
「夏日飛雪本就是特殊天氣,一般都持續不了多久,在裴至負荊請罪之前,雪已經下了一段時間了,不管他去不去請那勞什子罪,這雪都會停。你家公主不是神仙,隻不過比別人多看幾本書。」
馬長順吐出一口瓜子皮:「害,我最煩的就是看書了,一看書就腦瓜子嗡嗡的,想睡覺,還不如去戰場上S敵。」
我瞥了眼滿地瓜子皮:「吃完把地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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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部十二州的大雪雖然停了,但是雪災到底是已經發生了的,收不回去。
皇帝於是順勢派了裴至去賑災。
裴至離京之後,我悄悄登了四皇子裴鈺的王府大門。
「七妹今日怎麼來了,也不差人提前說一聲,你看四哥這裡什麼都沒準備。」裴鈺客氣道。
我看了看四周,人多嘴雜。
裴鈺立即明白,屏退了左右,隻留下親信。
我才開口道:「四哥,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來投誠的。」
裴鈺喝茶的手頓了頓,緩緩放下了茶杯。
「七妹這是何意,我可有些聽不明白。」
我嘆了口氣,道:「四哥,之前你曾多次向我發出邀請,希望我能加入你的陣營,當時我都沒有答應。老實跟你說吧,三哥也同你一樣,多次明裡暗裡拉攏我,我也都拒絕了。」
這是實話,畢竟我剛回上京時,多方爭相拉攏也不是什麼秘密。
「哦?」裴鈺不置可否。
我繼續道:「其實是因為我不想趟這趟渾水,隻想安安穩穩做個公主,不想參與皇權競爭。」
「那七妹今日又為何要來投誠?」
我一臉悲憤,道:「我沒想到,三哥拉攏不成,竟想S了我奪權!」
「你是說圍場刺S一事果然是老三的手筆?」
「沒錯,」我點頭。
裴鈺略有些懷疑:「可是老三沒有理由設下這一圈套來害他自己啊。」
「這就是三哥的高明之處,他此舉恐怕正是為了以退為進,個中關節我也想不明白,但是你看看此事最後的獲益者是誰?最重要的是那日遭遇刺S時,我曾看清一個刺客的臉,那人曾在三哥身邊出現過。」
「當真?」
「千真萬確,以我的目力,絕不會看錯。」
裴鈺稍加思索,道:「那你當日為何不告訴父皇?」
我嘆息:「這畢竟隻是我的片面之詞,我擔心不但父皇不會相信,還會打草驚蛇,對我自己不利,且方才我已說過了,我實不想介入皇權鬥爭之中。
「當時父皇將他禁足,我以為有四哥你在,必定能讓三哥翻不了身,所以便抱了僥幸心理,沒想到還是讓他逃脫了,還立下這麼個大功。
「此番若是讓他賑災回來,又立下一功,到時候四哥你跟我,就都危矣。
「不如趁塵埃尚未落定,我和四哥一起博一把,拉三哥下水。」
裴鈺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七妹這回不怕介入皇權之爭了嗎?」
我道:「我也不想介入,可今日我若不出手,明日S的就該是我了,與其我和四哥S,不如三哥一個人S,也算是喜事一樁,不是嗎?」
裴鈺撫掌大笑:「好啊,七妹,你能想明白,四哥甚是歡喜,隻是如今對付老三的法子,我們還得再從長計議。」
「四哥,七妹不才,有一個粗淺法子,不知四哥可願一聽?」
「什麼法子,且說來聽聽。」
「堵不如輸,三哥東去賑災,既然注定又是大功一件,我們不如再助他一臂之力,讓這功勞大破天……咱們的父皇素來多疑,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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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至去東部十二州賑災,裴鈺非但沒有暗中使壞,反而處處與他方便。
讓裴至這趟賑災之行前所未有地順利,不到三個月便結束歸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