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
可等攝影師喊了「開始」，他目光驟然一變，微低下頭看我，與我四目相對。
他放在我腰際的手攥緊，眼神配合著我的視線遊離，若即若離地追隨著我，目光既深情又帶有侵略性，可我眼角的餘光裡，還能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根。
好有反差感。
我看著程星和的臉逐漸在我面前放大，直到，我們的鼻尖與鼻尖相撞，他目光落在我嘴唇上，喉結微動。
畫面定格在這一瞬間，攝影師喊了「可以」。
程星和的臉，一下子紅了。
隨後，我與程星和之間的距離逐漸拉遠，他扶著我站穩，才慢慢松開握在我腰際的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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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場休息的時候，我順手點開了小地瓜，開始快樂衝浪。
APP「猜我喜歡」，居然給我推送了一個程星和的視頻。
我下劃的手停頓了。
腦子裡自動跳出程星和彎著眼睛，叫我「昭昭」的樣子。
據程星和的經紀人張姐透露，那天他微博小號意外曝光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化妝室裡走來走去，嘴裡直念叨著：「完了完了，這下昭昭不會以為我是個變態吧？
「啊啊啊啊，全娛樂圈那麼多人有微博小號，人人都沒被曝光，為什麼偏偏是我的被曝光！好好好，我恨這個世界！毀滅吧！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該怎麼和昭昭解釋，才能讓她不討厭我/(ㄒoㄒ)/~~。」
如果他知道我刷到他的視頻卻不看，他說不定會以為我是討厭他。
他會傷心的吧？
可這……
好像是他的腹肌視頻哎。
我有點心虛，手卻「啪」地一下，點了進去。
伴隨著一陣「oooo……」的音樂，穿著白色連帽衫，手拿著兩束光劍的程星和出現在我面前。
他雙手張開，衝著鏡頭笑了一下，隨後畫面暗下來，我忍不住期待地瞪大了眼睛。
程星和可真是男菩……
「昭昭，要吃巧克力嗎？」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輕輕叩響，程星和的臉出現在門的另一側，衝著我晃了晃手中的一袋子手工巧克力。
與此同時，視頻裡的程星和也在說話：「想看光劍變身？想看腹肌？嘻嘻，不好意思，我們大學生沒有腹肌。」
我裂開了。
面前的程星和，好像也快裂開了。
隨後他委委屈屈地開口：「昭昭，別信，是謠言！我有腹肌的，不信你看看。」
我：「？」
栓 q！
6
我這麼正直的一個小女孩，最後當然沒有看程星和的腹肌。
隻是因為我正直，絕對不是因為被正主抓包，發現我垂涎人家身子，覺得尷尬的原因。
我發誓！
幸好那天拍攝完成後，我和程星和都還有工作，因此幾乎是拍攝一結束，我就火速逃離了那個尷尬之地。
然而幾天過後，我和他在歌唱節目《天籟》的錄制現場不期而遇。
雙方都不由得愣了愣。
但很快，程星和收起眼底的錯愕和一閃而過的驚喜，走到我面前，低下頭衝我打招呼：「昭昭。」
和我們一樣呆住的還有觀眾。
【啊？我沒看錯吧？許明昭真的來上《天籟》啦？這姐能處啊，有事情她是真上。】
【天！程星和真的來了！我太喜歡他那首《光影》了，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唱，期待！】
【蕪湖，真讓趙寧搖到人了！寧子不用怕，你的「和」來嚕！】
【還有人不知道我們昭昭的外號是「人間百靈鳥」嗎？時代變了，這華語樂壇終於還是讓我們昭昭闖進來了。】
【媽媽呀，我嗑的 CP 又同框啦！我想過他們可能會合作，但萬萬沒想到，他倆能一起上《天籟》。「春和景明」，又名：有夢你就闖。】
【程星和我能理解，他 17 歲就拿下金曲獎最佳男歌手、最佳錄音專輯獎，18 歲時自己作詞作曲的原創曲《命運》大爆，成為年度最受歡迎歌曲，21 歲時單張專輯銷售額就超過 2 億……頂流的人氣可是實打實靠作品換來的。但許明昭？？？她演技是真的 OK，但唱歌……我還記得那首「救人命」的《愛的鐵球》，這姐真的要唱歌有美貌，要唱歌有演技的。】
【一樹不容二鳥，程星和這種真·人間百靈鳥來參加歌唱競技類節目，合情合理，但許明昭這隻「人間百靈鳥」，呃……隻能說節目組很有勇氣，不會是被外國歌手逼瘋了吧？這很難評。】
【《天籟》節目組 be like：許明昭你瘋啦！許明昭：既然程星和都可以，那為什麼我們……】
【你們都不懂節目組！這叫田忌賽馬！程帝，上！讓他們看看什麼叫中國力量！許姐，上！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勝之不武！】
彈幕討論得熱火朝天，畫面卻已經悄悄切換，轉到了舞臺現場。
我穿著水藍色的長裙，手持麥克風，緩緩站在舞臺中央，笑著開口：「歡迎大家來到《天籟》的現場，我是代班主持人，許明昭。」
彈幕安靜了一瞬，隨後又再次沸騰，是一句感嘆——
【天吶！好漂亮！是誰的童話故事書沒合好，讓小美人魚跑出來了？】
我看不見彈幕裡的評論，隻按照自己的工作職責，認真做好主持人的工作。
我大學時經常上臺主持節目，但規模和《天籟》這種萬眾矚目的現象級綜藝當然沒法比，如今又是臨時救場，加上這一季的《天籟》還是以直播形式播出，節目中出現的任何紕漏，後期都無法補救。
我因此十二萬分地上心，時刻打起精神，配合著身邊的男主持一起串詞、熱場、接梗、給選手鼓勁，中間倒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因為樂隊設備調試的原因，舞臺上出現了五分鍾的空當。
男主持人有些慌了，在原地打轉，焦急地問我該這麼辦，我握緊手中的麥克風，走上臺，隨機應變地表演了一小段歌曲，順便 cue 了下自己「人間百靈鳥」的梗。
彈幕裡一時間隻聽取「哈」聲一片，觀眾們開始玩梗，有讓我現場向歌手們取取經的，也有的感嘆道：【果然，一個家裡隻能有一個會唱歌的。】
但幸好，沒有人發現這是個舞臺事故。
我松了口氣，提著裙擺走下臺，前往休息室，卻正好看見坐在休息室一角的程星和。
他手機裡正巧放的是《天籟》的直播畫面。
此刻是格萊美提名歌手 Andy 的演唱環節，彈幕裡一邊感嘆：【如聽仙樂耳暫明。】
【真不敢想，我要是能在現場聽到這首歌，我會變成多麼快樂的小女孩。】
一邊又憂心忡忡。
【壞了，寧子的第三名怕是不保了！】
【感覺寧子快碎了，誰來救救她啊？】
【程帝呢？怎麼還沒上場？】
可彈幕裡的紛紛擾擾像是並沒有影響到程星和。
他笑著誇獎我：「昭昭好厲害，做主持人也能做得很好。」
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看出了我剛剛唱歌的部分是在救場。
隨後他長睫低垂，聲音變得輕緩又溫柔：「昭昭，等下可以為我加油嗎？
「我想讓你，聽見我在唱這首歌。
「我想拿第一。
「我會拿第一。」
少年人又抬起眼睛，眉目裡寫滿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我的心跳突然亂了節奏。
不知道是因為程星和定定看著我的目光，還是因為他溫柔堅定的聲音。
「好。」我輕聲回答，主動朝著他伸出手，與他的小拇指相鉤。
「程星和，一言為定。
「我會站在臺下聽你唱歌。」
7
《天籟》是全亞洲規模最大的音樂競演類節目，請的基本都是全球範圍內的頂級歌手，今年又趕上賽制升級，由錄播變成直播，對歌手的挑戰不可謂不大。
今天比賽的歌手一共八個，程星和因為是踢館歌手，被排在末尾，在他前面演唱的，有國際頂級歌手，格萊美提名者 Rose 和 Andy，也有國內實力派唱將，趙寧、張亞等人。
想要打敗他們奪得第一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我知道，程星和雖然年紀小，對自己專業領域的事情，卻一向有野心也有決心。
他在唱歌上極有天賦，聲音條件和技巧都具備，更難得的是，他同時還精通創作，因此一出道就被寄予厚望，被媒體稱作是「新生代第一人」。
他的粉絲愛他，愛的不隻他那張臉，更因為實力。
可盡管如此，大部分粉絲估計也沒想過，程星和能在高手雲集的《天籟》現場，打敗所有歌手。
畢竟他年紀尚小，又還沒有太多的直播舞臺能夠展示實力。
報幕時，我攥緊了手，也開始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否因為程星和我說的那句「我會拿第一」。
平心而論，Rose、Andy 的發揮堪稱完美，趙寧和張亞的演唱也足夠打動人心，但……
我好像，也想要看著程星和拿第一。
我想要他拿第一。
我相信他會拿第一。
我舉起手中的麥克風，笑著說道：「那麼接下來，將由程星和為我們帶來原創歌曲《人魚陷落》。」
舞臺的燈光暗下去，我緩緩走下臺，路途中與程星和擦肩而過，他朝我手裡塞了塊糖，是我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手工巧克力。
我們的指尖相錯，又很快分開，我小聲和他說：「加油，程星和。
「我相信你。
「你要拿第一。」
程星和衝著我鄭重其事地點頭，像將要奔赴一場必須完成的約定。
而我好像，遠比我想象中更相信程星和。
……
一束光亮起在舞臺正中，程星和穿著月白色的襯衫，耳朵上別著鰭狀的耳麥，坐在鋼琴凳上。
溫柔空靈的前奏響起，他手撫上琴鍵，開始彈唱。
那實在是首很美的曲子，空靈婉轉的聲音既像海妖吟唱，誘惑著行人迷失，又像迷失航線的旅人，誤入深海，陷落在美人魚編制的，名為愛情的綺夢裡。
歌詞裡有一句「做一場深藍色的夢，在我望向你的眼底」。
而他在這句歌詞處抬頭，笑著望向我所在的方向。
少年人從不說謊。
因此他的眉眼裡，寫滿了心動。
那裡存放著我的倒影。
8
比賽最終的名次也是由我來公布的。
當我拿著手卡，念道：「本場比賽公演第一名——
「程星和，《人魚陷落》。」
彈幕徹底沸騰了。
【程帝 yyds！天，《人魚陷落》也太好聽了！水蜜桃臺，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現在就給我把《人魚陷落》live 版放上來。】
【嘻嘻，不好意思，各位外國友人們見笑了哈～我們小孩哥下手就是沒輕沒重的，怎麼一來就開大啊？不好意思，這期的冠軍，我們程帝先收下了哈～】
【這歌太好聽了！馬上加入我的年度歌單！我願意為了程帝的這個片段，重刷一遍節目！】
【難道隻有我注意到這首歌和許明昭的適配度很高嗎？水藍色長裙，這不就是歌詞裡的小美人魚嗎？嗚嗚嗚，他們怎麼能這麼般配？】
【合理懷疑，程星和的這首歌是寫給許明昭的。還有誰不知道許明昭當年演過大爆劇《人魚傳說》裡的小女主嗎？】
【啊啊啊啊啊！春和景明是真的！我狂嗑！】
而下了節目後的程星和，正站在走廊裡等我。
他身上仍舊穿著演出時那件月白色的襯衫，露出形狀漂亮的鎖骨，我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看起來很眼熟。
很像我當年出演的那部《人魚傳說》裡，女主始終掛在脖頸處的那一條。
我突然想起來，原來在我和他合作出演《天賜的家人》之前，我們就曾見過。
在《人魚傳說》的劇組裡。
那一年我十歲，被選中出演小女主的角色，在劇組裡候場的時候，聽見旁邊傳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我轉過身去，看見一個眼睛大大、皮膚白白的小奶團子，他正在哭。
我連忙走到他身邊蹲下，問他怎麼啦，順手給了他一塊巧克力。
小男孩眼睛裡包著兩團淚花，抽抽噎噎地說他迷路了，邊說邊用手揉眼睛。
但哭了一會兒大概覺得累了，又將巧克力拆開，掰了一半放在我手心，邀請我一起吃巧克力。
巧克力很甜，他吃著吃著就笑起來，頰邊有一個小小的梨渦，還小小聲地告訴我：「姐姐，我叫和和。
「你叫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制片人阿姨的聲音，才知道他是制片人阿姨的外甥，今天是跟著媽媽一起來劇組探班的。
後來他就時常來劇組玩，也知道了我的名字。
從那之後他再沒叫過我姐姐。
可卻很愛跟在我身後，彎著一雙大眼睛甜甜地喚我：「昭昭。」
不過大概是當時在劇組裡待的時間太短，我後來就忘記了那個長得很好看也很愛哭的小奶團子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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