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我便坐在後頭,垂簾聽政。
慕安瑟縮著身子,怯怯地望著我。
「母後,慕安害怕......」
我撫了撫他的頭。
低聲道:
「別怕,母後陪著你呢。」
如果說,從前以皇後身份監國時,我尚有許多掣肘。
李雲S後,我再也沒有了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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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安年歲尚小,每日上朝,也隻是坐在龍椅上打瞌睡。
國家大事,實際上全權由身為太後的我處理。
我用著李雲教給我的方法,一點一點地在朝中建立著我的勢力。
他將他的畢生所學教給了我。
讓我以極快的速度,在朝中樹立了威信。
不過兩年,朝中臣子大多已經聽我號令。
三省六部也盡是我親手扶植的勢力。
我心裡的念頭開始蠢蠢欲動。
我要光復景朝,將這被李朝奪走的國土,完完整整地奪回來。
至於如今的李朝皇帝慕安。
不過是我爭奪權力的跳板而已。
慕安對此也心知肚明。
不過他並不在意。
「母後,你若是想要什麼,便拿走吧。」
他的撲閃著一雙大眼睛。
那雙眼睛,同他S去的親生母親淑貞生得很像。
總是讓我一陣恍惚。
「是母後將慕安撫養長大,幼時慕安生病,也是母後徹夜不眠地守在慕安身邊。」
「所以,母後想要慕安的什麼,慕安都願意雙手捧著送給母後。」
連同他的皇位也是。
慕安登基後的第三年,昭告天下,傳位於我。
我登基為女帝,改李朝為景朝。
朝中自然是一片哗然與騷亂。
一些李朝老臣紛紛激烈上書,稱「禍亂超綱,必遭天譴」。
要我將皇位還給慕安,退居太後之位。
更有甚者,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高聲辱罵我「妖後」。
隨後觸柱而亡。
我隻是冷冷地注視著面面相覷的朝臣們。
指著那名已經沒有了生機的老臣道:
「你們還有誰反對朕登基?」
「柱子在那,自己撞吧,正好一起辦了喪事,還省些銀子。」
見他們紛紛低頭不語。
我揚聲道:
「孫大人,林大人,方才你們不是說,寧S不肯尊朕為皇麼?」
「既然如此,朕便賜你們自缢,讓你們去地下伺候李朝先帝,可好?」
右諫議大夫孫越和左諫議大夫林遲面面相覷,腿腳發起了抖。
最後不約而同地「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臣,臣並無異議!」
我威逼利誘,各種手段皆用盡,逐一解決對我有反對之心的臣子。
朝中漸漸安寧許多。
可是,還有許多虎視眈眈,盤踞在各個藩國的李姓宗室。
不久之後,各地便起義不斷。
李雲似是早料到此事。
早趁著他尚且清醒時,將軍中的虎符給了我。
況且,我在還是皇後時,便早已經暗中訓練軍隊,積蓄力量。
這些藩王,怎麼可能打得過早有準備的我?
我逐個擊破,挨個削弱他們的勢力。
若有投降者,便加以安撫。
若寧S不降,便S之。
成王敗寇,向來如此。
李衝當年用鐵血手腕,凡是景氏血脈,不論男女老少,盡全部除去。
我隻是不願同他一般殘忍,絕不S無辜者。
平王李玄便是負隅頑抗之人。
兵敗那日,他被五花大綁著捉到長安,帶到我面前。
他咬牙切齒,朝我啐了一口。
「賤人,你會遭報應的!」
我嗤笑一聲。
將一把劍橫在他的脖頸上。
「如今,這皇朝姓景。」
「你再如此狂妄,可沒人護著你了。」
29
李玄的目光落在那把劍上。
忽然面露癲狂之色,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父皇賞給皇兄的青雲劍。」
「景思安,你用他的劍,S他的親弟弟。」
「皇兄在天上,不會放過你的。」
我眼神陰鬱。
將青雲劍穩穩收回劍鞘裡。
愛惜地佩回腰間。
「你說得對,我不用此劍S你。」
李雲的劍,是他留給我為數不多的東西。
不能輕易染上血痕。
我揮了揮手,讓侍衛將他丟進內獄。
那樣不見天日的日子,應當也讓他好好「享受」幾天,再送他上路。
李玄高聲吼道:
「皇兄那樣信任你,你卻篡位!」
「景思安,你不得好S!」
我冷冷一笑。
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朝那十幾年,本就是李衝偷來的。
如今,我不過是收回來而已。
要遭報應,也不該是我才是。
政權逐漸穩定以後。
我以手書昭告天下,痛斥李衝為「竊國賊」。
命人毀去他的陵墓,挖出他早已腐爛的屍首,鞭屍百下,扔去亂葬崗喂食野狗。
我召來修史官,命他們將有關於李衝的敘述盡數刪去。
我不許後世之人,承認李衝篡位得來的李朝。
許是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的眼神太過冰冷。
史官有些發怵,訕訕地問我:
「廢帝李衝之子李雲在位那七年,可要刪去?」
我怔了怔。
許久,才點頭道:
「有關於李朝的,都不許記載一字一句。」
「李雲在位期間,亦當如此。」
走出修史館,我的身軀不由有些搖晃。
從此以後,後世之人,再也不會知道我與李雲的過往。
無人知道,我和他明明隔著滅國之仇。
卻也那樣轟轟烈烈地相愛過。
不過,沒關系。
還有我。
我記得就好。
李雲S後的很長一段時日,我幾乎夜夜難以入眠。
關於他的記憶,已經成了治愈我那些失眠的夜晚唯一的良藥。
又為我的阿姐和父皇母後,立了華麗的衣冠冢。
我私底下組織了一支暗衛。
讓他們去民間,搜尋可能流落在世間,未曾遭李衝毒手的景氏遺孤。
功夫不負有心人。
七年後,我終於尋到了一位景氏遺孤。
那個叫景珩的孩子,是我的九叔寧王景歸在民間遺落的外室子的孫兒。
九叔和九嬸,以及他們的子孫,早已被李衝以斬刑處S。
幸虧他掩藏了身份,才存活了下來。
他也未曾忘記自己姓景。
被接近李朝皇宮的那一日,他激動地跪在我身前。
「臣見過瑞雪公主!」
我有些悵然。
我登基時,阿盼自覺大仇得報。
已經服了毒,追隨阿姐而去。
自那以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喚過我了。
我走到他面前,望著他與九叔肖似的面龐。
心中五味雜陳。
緩緩俯下身子,將手伸向他。
「起來吧。」
「從今往後,你便是景朝的太子,是將來的皇帝。」
我昭告天下,過繼景珩為嗣子。
將他封為太子之後,讓他跟在我身旁處理政事。
景朝畢竟覆滅的時間短。
我又花了整整十年,將我建立的景朝,恢復成父皇在時的模樣。
精簡制度,重修律法,再度統一文字與錢幣。
至於咄咄逼人的西境,我不再同李雲一般持懷柔政策。
經過多年鏖戰,最後奪回了李衝割讓的那幾座城池。
領兵而去的,正是太子景珩。
他歸來那日,單膝跪在我面前。
「兒臣終究不辱母皇使命。」
我贊嘆道:
「阿珩,你可以獨當一面了。」
「如今,將景朝交給你,母皇也放心了。」
30
他似是察覺了什麼。
眼底含著憂心勸我:
「母皇,你還年輕,大可在朝中擇品性好的世家公子為皇夫,召進宮中陪伴您。」
「兒臣年歲尚小,許多地方還得依靠母皇。」
我搖了搖頭。
「不必了。」
「過些時日,朕便下旨傳位於你。」
沒有人知道,自從李雲S後。
我沒有一日,不被對他的愧疚和思念折磨。
前些日子,又回了東宮一趟。
是李朝的舊東宮。
我下旨為景珩重新建了一座東宮,卻堅持保留了那座東宮。
走到那兒的時候,我方才明白。
為什麼李雲當年隻是回來了一趟, 便原諒了我。
我怔怔地站在門口。
望著掉了漆,已經有些發白的朱紅色大門。
忽然心生怯意。
不敢邁步進去。
近鄉情更怯。
這裡, 有我和李雲太多的回憶了。
依稀記得, 嫁給他的那日。
他便是守在這裡, 等著迎我進去, 堅持要與我拜堂。
清宴殿側殿裡,他許諾我:
「孤會對你負責。」
新婚之夜時,他答應我:
「孤一定會讓你成為孤堂堂正正的妻子。」
這句話說出來,便是一輩子。
我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 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思安閣。
我走了進去, 坐在前廳的矮凳上。
仿佛能看見李雲左手舉著長安最時興的珠花,右手提著一袋沉甸甸的桂花糕,朗然笑著走進來。
他將珠花親手釵在我的鬢邊。
遞給我一塊糕點, 溫聲問我:
「安安, 你可喜歡?」
走進內室,還能瞧見我小產的時候。
他整夜抱著我,不住地自責:
「安安, 都是孤對不住你, 是孤錯了......」
我的淚水不斷地落下。
望著空蕩蕩的東宮。
再也沒有人, 為我建起如舊時閨閣一般的思安閣。
再無一人愛我如生命。
故地重遊無非是刻舟求劍。
可唯有那年,勝似年年。
他沒有對不住我。
他視我為心間至寶, 護了我一輩子。
我卻親手喂他喝下漬了毒藥的茶水。
眼看著他病入膏肓, 骨瘦如柴。
最後虛弱地S去。
他卻未曾怪過我一句。
他還是那樣, 愛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對著我時,永遠流露著溫柔的笑意。
「安安,你相信朕。」
他望著我, 眼底是一往情深。
「朕會對你好的。」
阿姐低聲在我耳旁喃喃著:
「【李」固執地要我許諾, 下一世還要同他做夫妻。
我負了他那麼多次。
唯有這次,我不能辜負。
所以, 我傳位於景珩, 看著他行完登基大典。
最後一次, 去墳前同阿姐和父皇母後告了別。
「父皇, 母後, 阿姐, 原諒安安不能來尋你們了。」
我的淚水打湿了他們的墓碑,唇角卻勾起釋然的笑。
「我答應了他,下一世要同他在一起。」
「所以我要去尋他了。」
生前,我與他隔著國恨家仇, 不能真心相愛。
但至少S後可以。
李雲S前,曾立下遺旨, 不願他的屍身埋在土裡,被蟲豸啃咬。
他要我一把火燒了他的屍首,落個幹幹淨淨。
這十幾年,那個盛著他骨灰的瓷罐, 一直放在我的枕邊。
我摘下所有首飾釵環, 洗去妝容,換上一身布衣。
再三拒絕了景珩的挽留。
抱著盛著他骨灰的罐子,決絕地走上長安城最高的東靈山。
毫無猶豫, 縱身一躍。
十年生S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李雲,思安來尋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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