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攻略男二失敗，被他弄成殘疾。
為了女主，他折斷我的手骨，在我腳底種滿鋼釘。
七年的情誼剎那歸零。
終於，消失已久的系統重新上線。
【鑑於宿主表現，已為您申請新的身份。
【目前的身體將由 AI 託管，請在三天內完成交接。】
1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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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賀京壹百般折磨我時，愣是沒求過一次饒。
瘋到極致還會罵回去。
「賀京壹！你眼瞎心盲！你就是江喬喬的一條狗！」
系統再次出現之前的我已經徹底擺爛。
心想反正都回不去了，那和賀京壹互相惡心對方，磋磨下半生也未嘗不可。
我們的生活固定在一個循環裡。
我反復惹怒他，他反復折磨我。
可現在，消失兩年的系統回來了。
它說給我爭取了最後的機會，將開啟新的攻略任務。
為了不引起相關人物事物的變化，我會有一個新身份。
而這副飽受折磨的身體將由 AI 託管。
模仿我的言行舉止，讓所有人維持現狀，繼續走劇情。
我笑出了聲。
喉嚨因長期缺水幹澀無比，聲音又啞又悶。
但還是高興。
眼下最重要的，是從地下室出去。
花五分鍾調整狀態後，我拖著寸步難行的雙腿，匍匐向門前。
咬著起皮的唇，艱難地開口：
「賀京壹，我們和好。
「我發誓，我，我再也不作了……
「我也願意，向江喬喬道歉……」
監控器另一頭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賀京壹安排的人都已經把我放棄，懶得去通風報信時。
「吱呀——」一聲。
門開了。
2
賀京壹是第二天到家的，彼時的我正躺在客房床上和系統討論新的攻略對象。
他穿著深色大衣，裹著室外的寒意靠近。
手裡還捏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觸到我的視線，卻是順手藏到了大衣口袋裡。
我在心裡嗤笑一聲。
還有必要藏嗎？
現在網上到處都是江喬喬快過生日，而賀氏總裁斥巨資定制珠寶的新聞。
這兩周他一直停留國外，想必是在親手打磨這件禮物吧。
想想也挺可笑的。
我把他從垃圾堆裡撿回家，陪他從仇敵遍地S到世界之巔。
都不曾收過一件他親手制作的禮物。
而江喬喬隻需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念一念少時情誼，就能輕而易舉改變他的所有原則……
早知道當初就不選擇攻略他了。
至少沒有我的幫助，他得多奮鬥幾年。
這兩年來，我和賀京壹鬧得也實在是僵。
因此第一時間，他懷疑我想故技重施，先是站著打量了會兒我的臉色。
確定我確實放下芥蒂和敵意後，才再次靠近，伸手把我從床上抱了起來。
「回房間睡。」
清冷的聲音中帶著柔意，仿佛過往的嫌隙都不曾發生。
想起那個被他改造過的主臥，我惡心得想吐，不可抑制地瑟縮了一下。
為了計劃不被打破，還是努力忍了下來。
並順勢把腦袋往賀京壹懷裡鑽。
賀京壹動作微頓，輕嘆了一聲。
「你知錯就好。
「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大小姐了，別老是端著架子。
「喬喬心軟，你好好和人家道個歉，她肯定會原諒你的。
「實在不行，生日那天你給她跪一跪，人那麼多，她總不會不點頭。」
3
兩年前，在我和賀京壹準備結婚的時候，女主江喬喬出現了。
那是她下定決心擺脫養父母改變命運的第一年。
也是我噩夢的開始。
因著幼時在孤兒院，江喬喬曾偷出一碗粥遞給自己的情分。
賀京壹十分樂意接納這個小姑娘。
但身為攻略者的我很清楚，這本不是報恩。
而是那種對白月光失而復得，終於有機會去呵護的喜悅。
起初我並不介意。
我覺得現在的賀京壹，和書裡的角色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他身邊有我了。
應該不至於在男女主上演先婚後愛又追妻火葬場時，和男主再鬥得悽慘收場。
我甚至和他一起照顧江喬喬。
有什麼活動、什麼宴會都拉她一起，為她遇見男主做好一切準備。
但我低估了白月光的力量。
特別是男主出現後，賀京壹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暴躁和佔有欲。
他發了瘋一樣表現自己對江喬喬的好。
最極端的一回——
有人在江喬喬面前說了幾句難聽的話，他當著我的面把那人舌頭割了。
血花四濺。
那一陣子我天天會被夜夢驚醒。
夢裡有人吐著舌頭發出尖銳的笑聲。
每當這種時候，賀京壹都會緊緊地抱著我，溫聲安撫，讓我別怕。
他說他不會了。
他不會了。
不會再為了江喬喬為難別人。
可他折磨的對象。
變成了我。
4
生活安穩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我愛上了彈鋼琴，用音樂洗滌雜念。
興致高些，還會參加一些業餘比賽。
江喬喬表現出同樣的興趣，我就教她，還和她一起報名。
最後我進入決賽，而江喬喬因為缺乏鍛煉，技巧生疏，止步於初賽門外。
我仍然安慰她，不必傷心，來年再戰。
帶她逛街、購物。
殊不知在我試了一款高跟鞋，隨口和服務員說了句準備在鋼琴決賽時穿的時候。
江喬喬突然哭了起來。
大家圍著她詢問原因，她也隻是閉著嘴巴，哭得更兇。
直到賀京壹聞訊趕來，她才願意開口。
「慕影姐姐穿這雙鞋子真好看，是我不配。
「我不配穿好看的衣服鞋子，不配參加鋼琴比賽。
「我的出現確實和大家說的一樣，是在自取其辱。
「我就不應該來找京壹哥哥！」
賀京壹眼神登時冷了下來：「你們對她說了什麼？」
我的話淹沒在江喬喬的哭聲中，賀京壹聽不進去。
讓江喬喬再解釋一下。
再解釋一下前情後要。
解釋一下她口中所提的「大家」是誰。
解釋一下我們所有人對她都很好……
她卻緊咬嘴唇，一臉屈辱，隻默默落淚。
當晚，賀京壹命人對我施行拶刑。
他折斷了我的手骨，在我腳底種滿鋼釘。
他讓我再也參加不了鋼琴比賽。
也穿不了好看的高跟鞋。
隻為安撫江喬喬受傷的心靈。
「我隻是懲罰你一下，可是喬喬難過得都哭了啊！」
5
「你那麼幸運，身邊有我了，為什麼要去欺負她呢？」
也是那一天開始，我被系統拋棄了。
很長一段時間，我不能下地走路，手連筷子都拿不起來。
隻能通過吸管喝水，由佣人照顧生活起居。
殘疾和攻略失敗讓我變得比賀京壹還暴躁。
懊悔和疼惜在他眼裡短暫閃過，冷靜下來便是嚴厲的質問：
「你知錯了嗎？」
我做錯什麼了？
我沒想出來，並且吐了他一臉口水。
後來江喬喬來看過我，問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她的錯。
我沒說話，她就又開始哭，說會想辦法勸她的京壹哥哥的。
嗯對，等賀京壹進來的時候，她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對女主的形象產生質疑。
也對我自己產生質疑。
是不是因為我的介入，導致在濘淖不堪的家庭長大，飽受養父母長期摧殘的女主，無法再長成聖潔小白花？
我擺爛了，任由賀京壹的懲罰加身。
反正女主一哭，全世界都輸。
他要的是讓所有人不幸，來彌補女主的不公，來作為她美好生活的對照組。
我沒辦法阻止。
但會惡趣味地挑釁：「賀京壹，沒意思，真沒意思。
「你喜歡她就去追吧，給她個名分，免得以後被人搶了回來哭！
「沒關系，我可以做小，是不是高興壞了？」
賀京壹冷著臉：「你胡說什麼！我隻把喬喬當妹妹！」
之後我時不時挑釁他，他就會把我關進地下室反省。
一開始隻是幾個小時。
後來是兩三天，再後來是大半個月。
原本儲酒的地方，變成一個髒亂臭的垃圾池。
又過了半年，江喬喬突然答應了男主謝君霆的契約婚姻。
賀京壹以哥哥的名義風光大辦，背地裡卻病態地把我們的主臥改成他們婚房的裝修。
哦，對了。
他現在的手機壁紙還是男女主的結婚照呢。
樂得我恨不得當場高歌一曲。
6
交接定在第三天，江喬喬生日。
前一晚，因為不想和賀京壹說話，我靠著床的一邊早早裝睡。
賀京壹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也貼著我早早躺了下來。
他圈住我的腰把我撈進懷裡。
氣息噴在我的耳畔，聲音輕得像是幻聽。
「阿影，明天過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隻要過了明天就好了……」
我在內心狠狠點頭。
他不幹人事，一定意義上來說和人機倒是同類，永遠在一起大抵是沒有問題的。
江喬喬生日那天很快就到了。
在京市最豪華的酒店中舉行。
人來人往，交接起來方便，也能讓賀京壹不起疑心。
我坐著輪椅進入宴客廳。
透過人群間的縫隙，看見江喬喬一身公主裙打扮。
被眾星捧月地護在一個六層巨型蛋糕前，笑靨如花。
果然，天生自帶女主光環，永遠能逆流直上，站於高位。
現階段的江喬喬，關於養父母的糟糕過去已經讓男主和賀京壹聯手解決。
公公婆婆念於她有個「好哥哥」賀京壹，也是給盡好臉色。
等那個不著家的男主陪她上演完追妻戲碼，便是無敵圓滿的餘生。
隻有我，從頭到尾像個笑話。
7
按照計劃，在賀京壹上前和江喬喬一起切蛋糕的時候。
我假意詢問餐點，與偽裝成侍應生的 AI 完成了交接。
我以為這個過程會很漫長，會很痛苦。
沒有。
短暫的眩暈過後，我獲得了一具新的身體。
那痛感，甚至不敵賀京壹給我帶來的千分之一。
訓練有素的 AI 已經學習我的表情，將目光看向賀京壹。
而我捧著餐盤，小心翼翼地踩著不熟練，但再也不是虛浮的步子遠離會場。
到門口的那一段路走得恍如隔世。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人群卻突然分開。
視野中，賀京壹扶著「慕影」到江喬喬面前跪下。
因為四肢的傷病限制。
那動作比起跪，反而更像是難堪地趴著。
賀京壹摁著她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地點地。
他面上帶著虛虛的笑。
說了什麼我聽不清。
依稀能辨出江喬喬佯裝的訝異，和人群的唏噓。
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讓我產生片刻的窒息。
「慕影」真的很先進。
那張我用了七年的臉，露出卑微討好的表情。
和三天前在地下室時絲毫不差。
可憐到。
足夠瞞過所有人。
但隻有我知道，還是不同的。
她是不留痕跡的心甘情願。
而我是忍辱負重的掙扎和不甘。
「她」那樣的姿態，我也不是沒想過。
如果我認命低頭，如果我妥協卑微，日子是不是會好過一點？
可每當動搖，心底又有另外一道聲音猛然響起——
沒用的，你隻會變成玩具！
對的。
他不愛我，但我不能放棄自己。
賀京壹的表情鄭重而認真，還有一絲欣慰。
我看得想笑。
他明明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卻還是這麼做了。
或者說，是明明知道，才這麼做。
真惡心。
8
我把賀京壹撿回家時。
他剛從古惑仔的身份退出來，窮困潦倒，宿敵緊追。
彼時豪門慕家已沒有了我的立足之地，我隻能帶著他東躲西藏。
歹人一夜入室，防不勝防。
緊要關頭，賀京壹為了保護我，分心被一刀刺進腹部。
他咬著牙說了一句安撫的話後，忍痛抱著我逃跑。
最後車子拋錨，他也因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我看著血順著車縫，融入雨水，一遍遍衝洗那條偏僻的瀝青路面。
他的體溫在下降，我的心也跟著往下墜。
我抱著他哭。
「京壹，堅持住！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沒有你我怎麼辦？」
以前，我擔心他，隻是害怕會阻礙任務進展。
我那般隨心所欲，對待他的態度摻雜幾分漫不經心。
曾想，他是男二，愛的是女主。
我僅需做做樣子，分得一點好感。
絕對不要為了所謂的任務，獻出自己的真心。
可那晚，他毫不猶豫擋在面前的身影一直揮之不去。
我的心態由此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一直以來，他不善言辭，卻待我極好。
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依賴。
他對我也是吧？
沒有感情，又怎麼會豁出性命也要救我？
那是穿越以來我最心驚膽戰的一晚。
也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跪在路中間，不停地磕頭，請求降臨一個心軟的車主。
被車身剐蹭，被謾罵推搡，被泥水衝刷……
歷經萬難，成功獲救。
後來又為了最快籌完醫藥費，我不得已找上這個世界中時常欺凌我的繼姐。
她用下巴命令我下跪，又用鞋尖迫使我抬頭。
「慕影，你不是很拽嗎？之前打我可不是這副嘴臉。」
她把蛋糕扔在地上，如粉碎我的尊嚴一樣踐踏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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