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周雲安如今年紀尚小,聽我讓他叫自己親娘周姨母,直接一把甩開我的手,大喊,「她才不是周姨母,她是我親娘,你是壞人,我不要你。」
我看向蔣氏一臉無奈,「母親,雲安和表妹母子情深,看來還是不願做我兒子,我還是不要拆散他們了,免得我倒像是個惡人。」
蔣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周鶯兒一臉嫌惡。
周鶯兒瞥見蔣氏臉色,一臉傷心地哄著周雲安,「雲安聽娘的話,以後侯爺夫人就是你母親,你就叫我周姨母。」
她說侯府夫人四字時咬牙切齒。
11、
我帶著周雲安回了院子,叫人收拾出房間給他住,又請來京中有名的先生為他啟蒙,從我的嫁妝裡拿出上好的筆墨紙砚。
一開始蔣氏還日日叫周雲安去她院子裡,生怕我苛待她的嫡親孫子,見我好像真待周雲安如親兒,舍得將嫁妝拿給他用,全心全意撲在他身上,也就安了心。
周鶯兒就沒這麼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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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看出周雲安性子頑皮不定性,就支了一張小幾坐在他旁邊與他一同聽先生授課,課下我又將他按在桌案前,與他一同看書習字,這一世,雖為他請了名師,他如何聽課我是半分不理,他在課上畫烏龜,鬥蛐蛐兒,氣得先生胡子飛起找我告狀。
我直接叫人拿戒尺一下下打在周雲安手心,兩指寬的戒尺,聽得院牆外的周鶯兒心一顫一顫地疼。
周雲安如今年紀尚小,被打幾下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我直接叫小廝將他按住打。
當夜周鶯兒就拉著周雲安,跑去找蔣氏告狀。
蔣氏心疼孫子,諷刺我又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不懂教育孩子,又說請來的先生太嚴厲,不適合啟蒙重新換一個。
有了蔣氏撐腰,周雲安越發肆無忌憚,我也順理成章隨他去。
隻一個月,先生都換了好幾個。
不過周雲安倒是越發依賴我,所謂有奶就是娘,何況是我這種有錢又舍得給他吃穿的娘。
先生教授課業的地方離我的院子近,我這兒又是小廚房做菜,種類豐富,他自小都沒吃過這麼好的,連蔣氏叫他去不願去壽安院吃飯他都是急急去急急回,每每下了學回來就胡吃海喝。
上一世我對他飲食多加管束,這一世放任他,竟是吃成了一個圓滾滾的胖子。
周鶯兒哪裡見得周雲安與我親近。
跑到蔣氏哪裡嚼舌根,「我看京中的世家公子們都去那什麼國子監念書,夫人卻一直叫夫子來家中教授,夫人請的先生再好,哪有國子監的先生好,雲安是琛郎唯一的孩子,以後是要承襲爵位的,趁早和世家公子們交好百利無一害,不是親生的,夫人就是不疼安兒。」
「也不能一直叫夫人養著安兒,夫人商賈出生哪懂什麼教孩子,別到時候書沒念好,學會了跟夫人打算盤。」
蔣氏雖不懂這些,但覺得周鶯兒說得有理,將我叫去提出送周雲安去國子監念書,又說我管理府中事物辛苦,將周雲安要了回去。
我自然是巴不得,連忙應下。
「先前雲安基礎不好,我才將他留在府中請先生來教,如今學了有些時日,婆母既然都如此說了,就將他送去吧。」
周鶯兒聽得歡喜,蔣氏也笑得滿意。
反正周雲安的頑劣名聲早已京中廣為傳播。
去了好啊,去了才能闖出更大的禍。
現在的穆家說好聽點是勳貴人家,難聽點就是個破落戶,朝中無人,連五品小官都比不上,何況去了皇子王爺們在的國子監。
12、
果然周雲安才去國子監沒幾天就生出了事端。
國子監的公子們看他一副油膩蠢豬樣,都離得遠遠的。
周雲安自來了侯府我叫下人日日捧著他,他又在周鶯兒的日日念叨下,認定以後侯府爵位是他的,竟大言不慚地說他馬上就是世子,將來就是侯爺,在坐的以後見到他都要行禮。
眾人笑他一個姓周的還想當穆家的世子,痴心妄想,等哪天侯府夫人從族中過繼來一個兒子,那才是真正的世子。
周雲安怒了,朝笑得最大聲的少年撞過去,他拳腳功夫不行,卻長得敦實,直接將人撞飛出去。
少年是當朝鎮國將軍的孫子,將軍府滿門忠烈,這一脈隻有他這一個獨苗,分外疼惜。
他的小廝直接回將軍府搬救兵,將軍府的人來時,周雲安還坐在少年的背上,將軍府的人直接怒了,當場將周雲安圍著痛打一頓,報了官,要抓他去獄裡。
蔣氏知道時雙腿發顫,站也站不住。
索性少年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將軍府的人不再追究。
為了表示對在邊塞作戰的老將軍的重視,周雲安在獄裡被關了小半月才放出來。
他當場就被將軍府的人打斷了腿,下獄後未及時診治。
蔣氏和周鶯兒在外面等他出來時,才發現人竟然瘸了。
身殘有疾,周雲安的仕途還未開始就沒了。
三人抱在一起哭得肝腸寸斷。
回了府關上門,蔣氏看見立在一旁的我破口大罵,「陳氏我原以為你是個好心腸的將雲安放在你膝下養著,沒想到你竟將原本乖巧的安兒教得與人動手,斷送他的前途。」
「母親,您誤會兒媳了,而且當初兒媳要嚴厲管教雲安,您和周表妹都護著說我心狠,如今怎麼又怪起我來了。」
「而且我可是聽說,雲安在國子監宣稱自己以後是要承襲爵位的,母親,我這還沒同意呢,他就當自己是未來侯爺,若是我真同意讓周雲安過繼到我膝下,以後承了爵位哪還有我的容身之所。」
蔣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用帕子在自己臉上擦了擦才解釋道,「小孩子的戲言你個大人何必當真計較,況且我們本就要將安兒過繼在你名下,他襲爵是早晚的事。」
「母親,過繼孩子的事還是算了吧。」
我態度堅決,不待她們再說,轉身就走。
蔣氏氣急,扭身就給周鶯兒一巴掌。
出了這樣的事,蔣氏竟沒為難我,隻說我不願,過繼的事就罷了,輕輕一句事情就揭過。
不過,她們倒是沒有放棄周雲安,在京中到處貼告示尋名醫。
可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搖搖頭走了。
13、
我得空闲便去慧明寺為已故爹娘祈福,見一處有侍衛守護,去問寺中沙彌,得知是三皇子在為他已故的母妃祈福齋戒。
回府的路上我掀開轎簾見城外聚集著上千衣著破爛,雙目無望的百姓。
香雲見我看得出神,解釋道,「這些都是因南方水患無家可歸北上的難民,守城的官兵不讓他們進城,隻每日在城外施粥。」
第二日,我也在城外設粥棚施粥,又給了每人些許幹糧,百姓們蜂擁上前接過白粥對我叩謝感恩。
粗粗掃去倒是見一個熟人。
沒想到穆子琛竟還沒S。
真是禍害遺千年。
我讓香雲給她一碗粥,穆子琛一飲而盡,抬頭看見我,眼中迸發出一瞬的光彩,扔了手裡的碗,嗚嗚嗚叫著要向我撲過來拉扯我。
香雲直接一腳踹過去。
「大膽,我家夫人好心給你粥喝,你竟然敢當眾拉扯夫人衣裙,驚嚇夫人。」
穆子琛整個人翻倒在地,捂著胸口痛呼不止。
「好了好了,這人我認識,他也是可憐人,府中正缺個雜役,將他帶回府中吧。」
我看了一眼香雲,香雲立馬會意,大聲呵斥,「夫人仁德看你可憐,讓你去府裡做事,你還不快謝謝夫人。」
在眾人的目光下,穆子琛眼含屈辱和憤怒,匍匐在地,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回府後我將穆子琛扔給管家。
「這人以後就叫狗兒,把他安排遠些,別衝撞了府中的女眷看著他好好幹活。」
管家會意踹了一腳穆子琛,「還不走。」
不過沒幾日,我就見穆子琛在我院子中灑掃。
香雲告訴我人是蔣氏讓來這兒的,說人既是我帶回來的,就該在我院中。
14、
蔣氏借口府中冷清,邀請了京中交好的世家夫人小姐來府中聽戲班子唱戲。
又叫穆子琛在一旁侍候。
貴婦們見到面容恐怖的穆子琛皆是嚇了一跳。
蔣氏解釋道,「這人是潭兒帶回來的,你們說京中這些時日這麼多流民,她怎麼就偏偏將這人帶了回來,想來是以前就認識,見不得他受苦。」
她邊說邊一臉為難欲言又止,貴婦們紛紛用揶揄的眼光在穆子琛和我身上來回掃。
正唱到精彩處,下人來報,長公主來了。
蔣氏想到之前裝病引得長公主不快,想去她面前討個臉面。
可長公主身後的嬤嬤將她攔住。
長公主徑直走到我面前,將手中的聖旨展開。
在座眾人皆是面露疑惑,齊齊跪地。
因我捐資半數家產解南方水患,當今陛下下旨表彰我忠義仁善,是萬戶之表率,特封我為一品诰命夫人。
嬤嬤得長公主的指示將我扶起,「恭喜夫人,夫人大義。」
聽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如此說,宴會中眾人也紛紛稱贊我的仁義舉動。
餘光處蔣氏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她肖想籌謀多日的家產被我輕易捐出去一大半,而且還賠了親兒子和親孫子。
想到自我嫁進來一分都錢都不肯為她們花,她們哪裡還想不明白我是故意的。
她與周鶯兒對視,二人眼中具是決絕的狠毒。
長公主宣讀完聖旨握住我的手,感激道,「多虧有你,南方水患才能這麼快解決,城外的百姓也都由官兵護送著送回原籍。」
年初積雪消融,加上連月的大雨,南方水患嚴重,前幾個月朝廷就將災款撥下去,可因水患逃難的流民卻越來越多。
皇帝命長公主的夫君驸馬南下處理賑災一事,才發現賑災的銀兩全被一級一級的官員貪汙,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不足百兩,驸馬當機立斷斬貪官於刀下,可銀兩早成了貪官身上的華服,滿室的美妾,夜夜的笙歌和宴席上流水的佳餚。
北方蠻夷趁機大舉入侵邊界,勞民傷財,國庫虧空,朝廷官員紛紛叫窮。
我當日去找長公主除了退還請帖,更重要的就是我願以陳家南方糧倉和數萬兩白銀求長公主庇護。
上一世我畏於人言,隻專心在府中管理事務,不問世事,而穆雨綿借著侯府的面去長公主的春宴。
春宴上長公主提出為南方水患募集捐款時,滿座俱寂,待到長公主說必有重賞時,穆雨綿才站出來說願出萬兩白銀。
有了她出頭,其餘貴婦也紛紛捐出。
可穆雨綿哪裡有錢,她回侯府便向我說可憐南方水患災民無數,想要想要捐銀捐糧,我認為這是好事,就讓丫鬟帶著她去庫房拿錢。
穆雨綿一擲萬兩,解了南方水患的燃眉之急,得到皇帝的嘉賞,為她夫君求了一個好官,夫妻恩愛。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