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視頻的最末尾，張媛媛黑著臉，對著鏡頭道：「這次女生宿舍大冒險非常失敗，還重新加深了我對女生的刻板影響。」

「女生真的是一群無聊，事多，格局小的人！」

「怪不得古代人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呢！」

說完，她又發泄了幾句自己的不滿，隨後生氣地結束視頻。

08

看著張媛媛那張臭臉，我打開視頻下面的評論區，圍觀的看客果然分了兩撥人。

一撥是張媛媛的腦殘粉，我翻看著他們的評論，當即皺眉：【這群學生在高貴什麼啊，看到老師來還愛答不理的。】

【媛媛老師好漂亮啊，Ṱū́ₚ和這群灰頭土臉的女學生完全不一樣，天生麗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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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沈甜好不識好歹啊，媛媛老師在安慰她，她還不領情！果然是個白眼狼！】

【看了這個視頻，我以後絕對不生女孩，一群虛偽的家伙！】

另一群則是被某音熱搜和推薦吸引來的路人，他們相對就要三觀正一點：【我覺得這些學生都是好孩子啊，人家正在學習著呢，你一個老師不經允許擅自闖進人家宿舍，現在還在這裡賣慘，呸！】

【就是，還內涵人家女生學不懂數學？你自己蠢別帶上我們好不好！】

這句評論下面的配圖是京城大學數學系的學生證。

【人家好好學習不接受你的騷擾就是 boring？那你杵著相機在女生宿舍亂晃就是猥瑣騷擾犯了，你自首去吧。】

【拍人家隱私？你一個老師你在暗示什麼？】

【還『頭發長，見識短』？雌競女實錘了。】

看到還有正常的網友，我長舒一口氣，心想我的乳腺終於保住了一點。

因為這條視頻下還帶著河大附中的定位，我幹脆利落地把視頻轉發給主任，讓主任去解決。

畢竟這算是對學校的名聲造成了影響，學校肯定會聯系某音讓視頻下架的。

第二天上課，李老師拿著手機給我看，視頻果然被下架了。

但是這條視頻帶來的影響還未解決。

「女生宿舍大冒險」的視頻，在某音的點贊量高達三十萬，而瀏覽量竟然高達一千多萬，評論區的評論也多到不行，短短一個晚上評論就過萬了。

即便視頻被下架，張媛媛的言論也被截屏留存下來，現在還在微博熱搜的尾巴上掛著。

我對此的評價隻有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數學老師皺著眉看向視頻裡的張媛媛：「我記得她原來在私立學校的時候事也沒這麼多啊。」

「怎麼一來咱們學校，幺蛾子就不斷呢。」

李老師冷笑一聲：「人家原來那私立學校，家長有權有勢，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還去女生宿舍？當時有家長都喊話了，要是敢讓他們家孩子出鏡，他就能讓張媛媛丟飯碗！」

「她唯一一個開玩笑，給人家起外號『油頭公主』的那個，還是靠成績進學校的普通家庭的孩子！」

聞言，數學老師恍然大悟：「所以她轉來咱們學校就這麼胡作非為，純粹是看咱們好欺負？」

李老師點點頭，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最煩這種捧高踩低，狗仗人勢的人了。」

說完，上課鈴響起，我和李老師一起拿著教案，去上課。

09

因為快到期末，主任說為了不打擾孩子們學習，學校關於對張媛媛的處分暫時按下不提，等到學生考完試再說。

我對此不置可否，隻是接著上課。

但是誰知道，周一下午，沈甜哭著來找我了。

因為父親和母親的工作性質，沈甜家裡很少有人。

而沈甜也住在學校宿舍裡，隻有周六和周末才回家。

沈爸爸擔心女兒的安危，專門給她買了個手機，平時周內放在我這裡，等到周末的時候再給沈甜，方便她隨時聯系家長。

誰知道上周末沈甜打開手機，一個陌生人加了她的聯系方式，發給她了幾張圖片。

那是沈甜周末放學回家的背影。

照片裡沈甜身材高挑，扎在腦後的馬尾辮一翹一翹地惹人注目。

隨後在沈甜的注視下，那個陌生人開始發消息：【小妹妹在不在呀？】

【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去吃飯呀？哥哥給你買零食。】

【小妹妹家裡好像沒有人呀，要不要請哥哥氣做客？】

【你的腿又長又直，小臉也很白呢。】

【小妹妹賣貼身衣服嗎？就是你老師視頻裡你洗的那一套，賣給哥哥就當是賺零花錢了。】

【怎麼不說話呀？理理哥哥嘛。】

沈甜第一次遇到猥瑣男，嚇得連忙把手機關機了。

直到一天之後，手機再次開機，那個陌生人又發了一張照片，是沈甜家門口的樣子：【不回我消息？裝什麼清高！】

【你不是在你老師的視頻裡笑的開心地不得了了嗎？現在倒矜持起來了！】

【要是再不回我，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與此同時，沈甜就聽到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最後還是她把正在值班的爸爸叫回家，那個猥瑣男才離開的。

我聽到事情的原委，馬上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張媛媛作的孽，竟然要讓自己的學生償還。

我拉住沈甜的手吩咐道：「沈甜，從今天起，你周內沒事千萬不要出校門。」

「等到周末要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叫上老師陪你。」

沈甜眼淚汪汪地點點頭。

冬天的白天本身就短，即便是學校六點半就放學，等到學生出校門的時候，天依舊黑完了。

我拉著沈甜的手出校門，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沈甜拉著我的手微微顫抖著，手心也沁出些汗來。

我看到她有些緊張，開玩笑似的讓她背上兩段課文，沈甜瞬間就不緊張了。

一直走到小巷子的時候，我的眼神一動，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的影子，正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看到我回頭，還慌慌張張地躲到一邊去。

天越來越黑，我面色不變，看到巷子裡有個小賣部，於是低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給沈甜說道：「姐姐進去買點吃的，你就站在這裡等我哦。」

沈甜乖巧地點點頭。

那男的看到我進了小賣部，沈甜落單，馬上快步走了上來，臉上是猥瑣的笑容，手裡拿著一塊白布就要捂住沈甜的口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幾個民警從小賣部的門簾裡衝出來，兩三下就把那男人摁倒在地控制起來。

而我也快步上前，把嚇哭的沈甜摟在懷裡。

被摁倒在地的男人極力掙扎，嘴上不斷地認錯。

我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刺骨：「有什麼事，等到去警察局再說吧！」

就這樣，我和沈甜坐在警察局，等著那男的認罪。

張媛媛打電話被找來的時候，手上甚至還拿著她拍視頻的手機。

她看到我，臉上擠出點虛偽的笑容，剛想說什麼，卻被快步走上前的我兜頭就是一個耳光！

「啪！」

她被扇地側過臉去，眼裡是止不住的震驚：「林思瓊，你憑什麼打我！」

我冷笑一聲，甩開來勸架的人，指著她破口大罵：「我打的就是你！」

「你這個為了流量利欲燻心的小人！」

一邊說著，我衝上前去，幹了這一個學期以來我最想幹的事情——狠狠地打張媛媛一頓。

張媛媛被我打得窩在地上，現場混亂成一片，最後終於在周圍的人勸阻下把我們兩個分開。

被關押在裡面犯人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他說他是刷到了張媛媛的視頻，看上了長相姣好的沈甜。

視頻是沈甜對張媛媛百依百順，讓他覺得沈甜是個好拿捏的女孩，因此也動了非分之想，在張媛媛「女生宿舍大冒險」那期視頻裡，他看到了河大附中的定位，隨後順著定位找到這裡，最後在周五放學的時候看到沈甜回家的背影，最後跟蹤了沈甜。

沈甜的爸爸聽著犯人認罪，臉色越來越難看。

沒想到自己女兒被騷擾，罪魁禍首竟然是老師拍的視頻。

尤其是他看到那個騷擾犯在手機上，問自己女兒賣不賣貼身衣服的時候，他簡直血往上湧，隻想衝進審訊室給那個畜生兩拳。

10

張媛媛在警察局被我扇巴掌的事情，終歸還是傳到了學校的耳朵裡。

原先學校還想把張媛媛犯錯這件事放著不管，現在事情鬧大了，也沒辦法了。

在和家長協商之後，學校終於確定了對張媛媛的處理結果。

對張媛媛予以開除處理，勒令張媛媛刪除所有有關學校，或在學校拍攝的視頻。

最後在視頻裡公開對沈甜道歉。

張媛媛對開除結果沒什麼意見，但是一聽到要刪視頻，還要道歉，終於忍不住了。

而沈甜的母親趕到現場，冷笑著看向張媛媛：「你不願意是嗎？」

「那我就去你家鬧，去網上鬧，找水軍，找 mcn，不僅讓你在生活裡一敗塗地，還要讓你在互聯網上丟臉！」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要不是林老師發現的及時，她就要被侵犯，被拐走了！」

「我就算是家財散盡，也要讓你這個賤人付出代價！」

看著幾近癲狂的沈甜媽媽，張媛媛終於害怕了。

她刪掉了所有有關河大附中的視頻，隨後在網上公開道歉。

說都怪自己的疏忽，讓學生出鏡，最後差點釀成大錯。

她說的含糊其辭，熱心的網友卻不是傻子。

當天抓猥瑣男的時候現場還有不少圍觀群眾，在某音上你一言我一語地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說了出去。

一聽到張媛媛拍視頻導致自己學生差點被猥褻，不少感同身受的家長馬上集中在張媛媛的賬號下面，集體聲討這個沒有師德的老師。

張媛媛狼狽地關掉了每一個視頻的評論區。

她原本還想著辭去工作了還有自媒體收入, 結果這樣一搞，她最有購買力的粉絲都嫌棄她的人品，紛紛離她而去。

剩下那些維護她的粉絲，全部都是些沒錢愛白嫖的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以及那些愛看美女卻摳的要S的猥瑣男。

因此她嘗試著直播帶貨, 看的人不少, 卻都是罵她的, 真正買她東西的人寥寥無幾。

這個時候，她才徹底沒了辭職時的狂妄和瀟灑，當著鏡頭的面哭出了聲。

而評論區那些原先支持她的粉絲都沒了蹤影，彈幕上全部都是冷嘲熱諷和咒罵她的人。

我面無表情地關掉直播界面, 翻開教案, 開始備課。

11

上課之前, 我對班上的學生宣布了一件事情：「張媛媛老師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帶咱們班了。」

「接下來的英語課, 由才休完產假的戴老師給咱們上。」

「戴老師年紀輕輕就是咱們學校的骨幹教師，大家可要好好聽老師講課。」

原本以為沒了張媛媛這個「好老師」, 學生們都會很失望, 誰知道大家卻一幅喜氣洋洋的樣子, 要不是我站在講臺上要尊師重道，幾乎就要鼓起掌來了。

看出我眼底的疑惑，班長馬上笑著向我解釋。

原來經過這近一個學期的學習，他們才發現, 張媛媛就是個花架子, 說著「打破中式教育」, 實際上連有些英語語法都教不明白。

有的時候她為了上課拍視頻，甚至還放下課不講讓大家聊天休息做遊戲。

剛開始大家還很新奇，但後來時間長了, 成績下降, 大家都沒心思玩了。

甚至有的時候還讓張媛媛不要搞那些東西, 他們想聽課。

而張媛媛卻因為視頻效果，忽視了他們的訴求, 讓他們接著玩。

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擺起臭臉，說他們被中式教育荼毒, 隻知道當書呆子。

所以現在換了新老師, 大家自然高興。

我長嘆一口氣，為我自己的無知而道歉。

沒想到我的孩子們長大成熟地這麼快，而我卻一直把他們當小孩。

我微微一笑，站在講臺上認真地對臺下的學生說道：「我很為你們的成長而感到高興。」

「你們出生在高考大省，在這裡高考真的像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馬虎不了一點。」

「有人說要『打破中式教育』, 可是高考打破了中式教育嗎？沒有。」

「在時代的洪流裡，我們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細沙。」

「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就隻能去適應它。」

「隻有你強大到足以改變規則，你才有資本說要「打破」什麼東西, 才有人願意追隨你, 支持你。」

而現在，就讓我在既定的規則下，把你們培養地足夠強大，讓你們在未來有能力, 有資本，去改變這個世界。

我微笑著拿起放在講桌上的粉筆，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