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他們自然也認出了我這個國公府少夫人。
周圍立刻開始議論紛紛,他們看著我和鬧事的大漢,指指點點:「女人也會賭?」
「誰知道這賭坊怎麼來的?她那身份,說是皇上讓開著玩的也有可能。」
「要是她輸了會不會哭著去找裴少爺說有人欺負她?」
惡意的目光不停地往我這裡掃來。
姐姐聽著那些人對我越來越不堪的議論,隨手抽出了打手佩的刀,狠狠往桌上一掼。
刀深深地插進了桌子。
我眉心一跳。
這是價值三千兩白銀的黃花梨木制成的,是一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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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表情異常,對面的大漢色眯眯地瞧著我:
「怎麼了小娘子,害怕了?你若是陪我一晚,我就既往不咎,讓你一手,如何?」
我深吸一口氣,揚起嘴角,雙手抱臂:
「要賭,總是要有賭注的吧。
「既然你這麼喜歡手,那這賭注,便是一隻手吧,如何?
「還是說,你怕了?」
我看著大漢猶豫的態度,我挑釁道。
大漢見我如此不識趣,惡狠狠地吼:「賭就賭,我害怕你一女流之輩不成?」
坐定,發牌。
第一把,我毫無懸念地贏了。
「呵,看你是女子,我先讓著你,三局兩勝,我們再來!」
我也不惱,對於他會如此,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
周圍人的噓聲並沒有讓這大漢臉紅,反而是粗著嗓子給自己辯解:「看她是女子,我便手下留情了,沒想到這小娘皮還有些本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大漢,就是欺負我是女子。
我懶得跟這種男人計較。
「你是客人,我自然是樂意奉陪。」
大漢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我示意小二盯緊他之後,讓人開始發牌。
5
見我一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模樣,大漢放松了警惕,堂而皇之地準備繼續出千。
他還想故技重施,偷偷把牌換掉。
可惜他面前的,不是那些普通的打手。
我拿著桌上的牌,往大漢的方向一擲,他正準備出千的手就這樣掉了下來。
我用一張牌,斷了他的手。
「出千,是要被教育的。」
我站起身,笑眯眯地看著他:「難不成你是習慣當這種偷雞摸狗的人了?」
我的表情很是淡定,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男人痛到扭曲的面容。
「想在我千金坊鬧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完,我示意掌櫃的去把人收拾了。
所有人看向我的面色都十分古怪,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也是,在外人看來,我是裴應清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嬌妻。
怎麼可能用一張小小的紙牌斷了一個大男人的手?
血腥味彌漫了整個賭場,那些世家弟子們看到我,都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我站起身,那群人往後退了兩步。
嫡姐看戲看得嘎嘎樂。
樂得拍了拍桌。
那實木桌子,立時咔嚓。
碎了。
現場登時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連原先竊竊私語蛐蛐我的聲音都沒了。
但隨即,也不知是有了什麼變故,外頭一陣騷動。
不一會兒,人群分開了一條道。
裴行儉和裴應清就這般走了進來。
或許二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如今見到一地血腥,倒也沒有失態。
隻不過看到始作俑者是我之時,裴行儉的臉上帶著微微的訝異。
而裴應清,則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
我跟姐姐看著他們兩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大理寺查案,清理現場。」
裴應清就仿佛不認識我一般,亮出了身份令牌。
想看熱鬧的眾人一下子作鳥獸散。
「不走,是想接我散職?」
裴應清冷冷地說。
而裴行儉則是走過去捏了捏姐姐的手:「娘子的手怎麼這般涼?快回家去吧。」
姐姐欲言又止地看著裴行儉,卻見他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沒事的,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我苦著臉對裴應清說:「你什麼都沒看到對不對?」
一邊說,我一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應清一直繃著的臉總算是露出了無奈。
「你現在擔心這個是不是太晚了點?」
他嘆了一口氣。
「今日之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
「今日鬧事的人,還是一個採花大盜。
「我會說是大理寺暗中幫忙的。」
沒想到短短的這麼點時間,裴應清已經幫我跟姐姐把後路都想好了,我松了一口氣。
回國公府的路上,我跟姐姐惴惴不安。
「不過,小叔說了會處理,應該……沒事吧?」
6
事實證明,我跟姐姐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剛下馬車,我跟姐姐就被國公府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喊到了祠堂。
到祠堂之時,隻見祠堂隻有老夫人跪在蒲團上,手裡持著念珠,正對著佛像念著佛經。
給老夫人請安之後,老夫人對我跟姐姐視若無睹。
依舊神情專注地念著經,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我和姐姐大氣都不敢喘,就這樣跪在了老夫人身後的蒲團,等著老夫人說話。
待一卷佛經念完,老夫人這才回頭看了看我跟姐姐。
「回來了?」
我跟姐姐急忙應是。
我看著老夫人的臉色微沉,急忙擠出笑臉要給老夫人捏肩。
誰知老夫人拂去了我的手:「跪回去。」
老夫人大概是知道,我跟姐姐在外面發生的事情了。
也是,畢竟是國公府,消息靈通。
那些世家們最是嘴碎,朝堂之事不能妄議,那別人的家長裡短總是要說上幾句的。
「今日你們去了哪?」
我打著哈哈,拿出了裴應清幫我們準備的桂花鴨。
「這不是給奶奶帶桂花鴨去了嗎?還有今兒個街上好熱鬧……」
姐姐也開始拍馬屁:「是啊是啊,奶奶,我知道您喜歡抄佛經,特地去買了上好的徽墨……」
沒等我們說完,老夫人便站起身,看都不看我們買的東西一眼。
「呵,阿茶,驚才絕豔,從小便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
「阿棠,性格溫婉,人情世故之道也是極好。」
老夫人銳利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跟姐姐,似乎是要把我們看透一般。
我一陣心虛,不敢跟老夫人對視。
「倒是沒想到這姜家姐妹,還能文能武啊。」
老夫人最後這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誤會!奶奶,你聽我們狡辯……不是,解釋!」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都快被她絞斷。
「誤會?你說你跟你嫡姐去賭坊是誤會?還是你是賭坊老板是誤會?
「差點忘了,你嫡姐不僅會琴棋書畫,還會舞刀弄劍。
「呵,你也不賴,用一張紙牌,砍掉了七尺男兒的手?」
老夫人每說一個字,我跟姐姐的臉色就白一分。
我還想說話,卻見老夫人把知秋送過來的茶水狠狠掃落在地上!
「一個兩個還想瞞著老身是嗎?我是老了,不是S了!」
老夫人氣得身體發顫,她指著我跟姐姐的鼻子。
「當初皇後娘娘把你們誇得是天上僅有地下絕無。
「我國公府喜不自勝的信了,迎娶你們姊妹二人入府,如今多少人等著看我們國公府的笑話呢!」
老夫人拿起龍頭拐,重重地在地上敲了好幾下。
「你們二人,從今日起都給我在佛堂好好修心養性!
「什麼時候成了大家閨秀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不等我跟姐姐解釋,佛堂的門就這樣關上了。
7
我跟姐姐被關到佛堂的第一個時辰,姐姐便毫無形象地癱在了佛堂的榻上。
「我們不會被關在佛堂一輩子吧?姑母會不會救我們?」
我知道,這件事情姑母是無法插手的。
本來讓我二人嫁到國公府這件事情,姑母就是不佔理的那方。
如今我跟姐姐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姑母根本就沒有辦法幫我們說話。
更何況,老夫人最是看重臉面,此次的事情著實是讓老夫人氣得不輕,更是會得理不饒人了。
至於裴行儉和裴應清,裴行儉我不清楚,裴應清應該是不會為了我去跟老夫人頂嘴的。
姐姐生無可戀地看著我:「那現在咋辦?」
我看著佛堂的牆,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當然是跑啊,難不成你還想在這青燈古佛,守一輩子活寡?」
我們先假裝安分了兩天。
這兩天,裴行儉和裴應清果然沒有來找我們。
也是,我跟裴應清本來就是表面夫妻,他不管我們也是應該的。
觀察了兩天守衛的值班時辰之後,我跟姐姐準備動身偷溜了。
月明星稀,真是逃跑的好時候。
也不知為何,今日府中十分安靜。
那些守衛看起來也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趁著他們換班,我跟姐姐爬上了牆頭。
好歹是練家子,我跟姐姐平穩落地,結果一回頭,看到了守在這裡的裴應清和裴行儉。
「你怎麼在這?」
我嚇得後退了兩步,不會是要來抓我跟姐姐回去的吧?我警惕地看著面前的裴應清。
朝中人都說,裴應清就像是一隻老狐狸,狡猾得很。
萬一他要擺我們一道,那我們就別想跑了。
見我們如此防備,裴應清的臉上有些不自在。
姐姐被裴行儉帶到了一邊去,而裴應清則是難得拉住了我的手。
「有我在,不會讓你被關在佛堂的。」
月光下,我看到了裴應清的耳朵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而且,也不會讓你守活寡。」
這下輪到我不好意思了,沒想到我跟姐姐在佛堂說的話都被聽到了。
我抱著我的小包袱,問裴應清今夜在這等著是何用意。
裴應清的聲音小了下去:「我是,我是想跟你學學那博彩之術。」
我懷疑是我聽錯了。
外人看來光風霽月的國公府二公子,居然要跟我學博彩之術?
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恐怕就不是關佛堂的事情了。
我拼命搖頭:「如果你要休妻也可以,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
裴應清嘆氣。
「是大理寺最近遇到了一樁案子。」
8
慢慢地,我才知道了為何裴應清突然要學這等下九流之事。
朝中最近局勢不太穩,皇後姑母生了太子弟弟之後,那些年長的皇子們起了心思。
他們暗中勾結了朝中的官員,準備等太子弟弟還沒長大之前,篡位登基。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通過朝中的官員,在京城開設賭坊斂財,用這些錢財去養私兵?」
我難得嚴肅了起來。
裴應清點了點頭。
裴行儉也接著說:「除此之外,他們還暗中倒賣軍需給鄰國。」
爹娘就在邊關打仗,可是京中的蛀蟲卻完全不顧邊關戰士們的安慰,做這些腌臜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