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是丫鬟被侯爺強暴後生下的產物。
侯爺一提褲子,把我娘許配給了侯府裡 50 歲沒成親的瘸腿馬夫。
卻因我喊那馬夫一聲爹,而將馬夫扔進豬圈,任由豬啃食掉他半個身子。
從此,再沒人拿我當人看。
我娘拿我當作重新爬上主家床的工具。
主母和小姐拿我當作發泄怨氣的玩意兒。
親爹送我到皇帝身邊當作他加官晉爵的禮品。
直到七公主的出現,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於萬千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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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美好的人卻S在了皇上的算計中。
公主身S的那個晚上,少了個丫鬟,多了個後妃。
隻為屠龍。
1
我娘曾經是侯府裡大夫人的丫鬟。
大夫人孕期不能伺候定遠侯,便將娘當個物件一樣獻給了定遠侯。
定遠侯是個出了名的端方君子,自然是多次推託,連連拒絕。
我娘像是個被拆開又被主人家嫌棄的禮物,成了那對夫妻伉儷情深的陪襯品。
京城裡多了段定遠侯夫婦恩愛無比,容不下旁人插足的佳話。
多了個心術不正、爬床未遂的丫鬟,被眾人恥笑。
若是事情這樣,倒也好,頂多是一些流言蜚語。
左不過是些軟刀子,頂多誅心,見不到血。
壞就壞在,定遠侯有一次在宮裡得了些封賞,多貪了些酒。
回府,拉錯了人,上錯了床。
強上了我娘,酒後亂性,有了我——
別人口中定遠侯府裡,一個爬床未遂,和馬夫通奸生下來的小丫鬟。
可是,後來啊,經歷了很多事的我才知道,真正醉酒的,那家伙什根本就立不起來。
男人總是喜歡拿酒作借口,把自己摘出來。
好像一切都是酒的過錯,自己反倒是受害者。
2
我娘被破了身,得知消息的大夫人帶著一眾丫鬟婆子一擁而入。
將我娘從床上粗暴地扯起來,輪番毆打。
定遠侯從床上趕緊起來,摟住有孕的妻子輕聲安慰。
侯府早已衰敗,他如今看起來花團錦簇,不過是借了大夫人娘家的勢力。
他不敢得罪了大夫人,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奴婢,和夫人撕破臉。
一邊是拳拳到肉的聲音,一邊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兩種聲音,便是兩個世界。
3
端正持重的君子怎麼可能酒後亂性,倒是這侯府喂馬的老張頭有這嫌疑。
這是定遠侯讓大夫人消氣的理由。
老張頭快 50 歲了,沒成過親,他是個瘸子,家境也不好。
臉上長著布滿半張臉的黑痣,看著駭人得緊。
十裡八村沒人看得上他,過了適婚的年紀,更沒人肯瞧他。
一直打光棍,卻不想被主家賜了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給他當娘子。
老張頭看著年紀比他弟弟家的大妞還小的女娃,實在難以生出男女之情。
像養閨女一樣,養著我娘。
直到我的出生,他在外的名義上,總算有了個真閨女。
他的月錢不多,卻總願意給我最好的。
我常常坐在他肩頭,看著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搖搖晃晃。
但,這是獨屬於我爹老張頭帶我領略的世界。
三歲的我,什麼也不懂。
隻知道,我有個愛我的爹,一個恨我不是男娃的娘,還有並不相愛的他們。
4
我爹總說,五歲的孩子是聽話的孩子,出了自家門就不要叫他爹了。
我不解,我並不覺得,他是我爹這件事讓我沒臉。
那時的我,憋著一口氣,偏生要給他驚喜,要在這侯府裡最尊貴的人面前大聲地叫他爹,給他長長臉。
這卻害S了他。
我在定遠侯的面前,舉著糖葫蘆,笑得燦爛。
他也笑,他長得俊美極了,笑起來也好看。
但是沒有我爹好看,我爹笑起來是溫和的,那塊黑痣也阻擋不了的溫和。
像冬日裡的暖陽,讓我想要靠近。
定遠侯雖笑著,但我總覺得,他像爹爹前些日子告訴我要遠離的那條毒蛇,在黑暗裡朝我吐信子。
他問我知不知道爹是誰,我指著一旁點頭哈腰的男人,充滿自豪:「老張頭!」
我得意地看向我爹,他笑得牽強。
表情局促,眼裡無奈又傷感。
戀戀不舍的目光,好像在看我最後一眼。
5
第二日,我爹S在了豬圈,身體被餓壞了的豬啃掉了大半。
他們都說,我爹喝多了,走錯了路。
一如當年醉酒走錯房,強暴了一個丫鬟。
我和他們爭辯,我爹從來不喝酒。
他是養馬的,才不會去豬圈。
我娘著急忙慌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回去。
那天,主家定遠侯纡尊降貴,來了下人房。
我娘將我趕出去玩泥巴,房裡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在院子裡滿是不解,為何爹爹S了,娘親的聲音痛苦中卻帶著歡愉。
爹爹S了,她很高興嗎?
6
她應是高興的,她看向定遠侯那溫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神情,是我爹不曾見過的。
她總是冷著臉對我爹,比隔壁欠我爹二兩銀子不肯還,遲遲要不回來賬的王大媽臉色還冷。
那時我想,她一定欠我爹很多錢,還不想還。
在我娘的輕聲誘哄下,我和侯爺走了。
她偷偷拉我在一旁說悄悄話:「你記住,侯爺才是你爹,日後莫要再叫錯了。」
侯爺是我爹,那老張頭呢?
他以前說,借錢的才是大爺。
我娘應該向老張頭借了很多永遠還不了的東西。
所以,按這邊論,他應該是我太爺。
7
但我還是認為,我爹是老張頭。
我,張阿奴,五歲那年,喪父。
出生那年,喪母。
直到我被帶到大小姐身邊做丫鬟,我才知道,我被我娘賣了。
一段露水情緣,換她親手推我入魔窟。
大夫人認為我娘狐媚惑主,勾引了侯爺,時常靠打罵我泄憤。
小孩子有樣學樣,大小姐也學著她母親對待我那般作踐我。
剛開始,我做工後哭著回到娘身邊,想要尋求溫暖的懷抱。
可是,她隻是冷冷地讓我滾遠點,不要S在她面前。
我拿著老張頭給我買的撥浪鼓,坐在門口的臺階下。
夜色微涼,寒風刺骨,我閉著眼睛,輕輕晃動。
鼓聲響起,好似老張頭還在我身邊,安慰受傷的我。
就像他搖晃著撥浪鼓,引導我走路那樣。
告訴我:前方,依然有路,他在那裡等我。
8
我花了很久,才接受老張頭不在了的事實。
或許是來自大夫人和小姐一日復一日的磋磨。
還有家裡那個瘋女人每日埋怨我沒有再次引定遠侯來看她。
世間的一切痛苦,我都學會了麻木應對。
好似這樣,棍棒和言語都傷不了我。
我麻木地長大,身體和心上的那些傷疤,一次又一次地結痂,一次又一次地撕裂。
最終,鍛造出一個,麻木無感的我。
看似活著,卻沒了靈魂。
9
就這樣,我挨到了十二歲。
這一年,皇帝為他疼愛的七公主挑選陪讀。
這是對外的說法,我作為奴婢,聽得一兩句闲言碎語。
那位酷愛丹藥的帝王,S了批無用的修士。
替補上的修士說,他沒用對方法。
丹藥要吃,但更要採陰補陽。
若是尋些 10~12 歲的女童作為爐鼎,藥效定然事半功倍。
得知消息的大夫人變了臉:「呸,老不羞的,這天底下誰不知道陛下愛幼童?偏找些理由,推給旁人。」
定遠侯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娘子慎言,當心隔牆有耳。」
「這就四個人,除了你的孽種,隻剩我們一家三口。誰敢出去置喙半句?」
她眼神冷冷地盯著我。
我明白,今日這話,不管是誰說出去的,我都得受罰。
一想到這裡,我渾身發抖。
定遠侯一向視我為他的汙點,聽大夫人提起我,便立馬岔開話題。
「嗐,可惜了,我們是沒這福氣咯。」
老皇帝找爐鼎,也隻在有爵之家找。
他害怕普通百姓的身體玷汙了他的仙緣。
有爵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女子本就是他們培養來穩固家族勢力的工具。
這張牌,早出晚出,又有什麼差別?
況且,賣女兒給皇家,等待他們的,是加官晉爵,是高官厚祿。
這筆買賣,劃算。
如今,聽這意思,定遠侯倒是在遺憾大小姐剛滿 13 歲。
錯過了這機會。
大夫人緊緊地摟住大小姐:「你想都不要想,這是我唯一的骨血。
「卜左任,你要是敢打容兒的主意,我就和你拼命。
「真想要這富貴,你這不有個現成的閨女嗎?」
10
三道目光像是打量貨物一般看向我。
我比大小姐小 3 個月,如今還卡在這 12 歲的當口。
我自知逃不過,一咬牙,轉身加速往身後的柱子撞去。
定遠侯縱使老了,曾經徵戰沙場的本事還在。
眼疾手快地拉住我,將我拖拽到地上。
我的頭磕在了地上,洇出斑斑血跡。
真希望可以磕得重一點啊,這樣我就可以去找老張頭了。
老張頭,我年年給你燒紙錢 。
你為何,不肯圓我的夢?
我隻是想來找你,又不是讓你給我摘星星。
我不讓你給我摘星星了,你來接我的話,我還叫你爹。
11
我沒能去見老張頭。
我醒來時,不在下人房。
入目皆是雕梁畫棟,是我不曾沾染過的富貴。
我娘第一次慈愛地站在我床頭,溫柔地看著我。
她換掉了粗布麻衣,穿上綾羅綢緞,手臂上戴滿了珠寶首飾。
不像個貴婦人,倒像是沐猴而冠。
她伸手,欲撫摸我頭上的傷口,滿手的首飾隨著她的動作,急切地和我額頭來一次親密接觸。
我被撞得生疼,結痂的傷疤再次裂開。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頭上綁著的繃帶。
她收回手,我在她的眼神裡,看見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她裝作很忙,左右環顧,最後把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
「阿娘給你懷弟弟了。」
定遠侯昨日才想起我還有利用價值。
從前又怎會去看她?
我沒有揭穿她,我隻是閉上眼,恨不得S了,好清靜些。
見我不為所動,她索性拉著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侯爺扶我當姨娘了,他說若是我為他生下男孩,他就抬我做平妻。」
她一臉憧憬,眼裡的慈愛滿得快要溢出來,好像那裡真的有一個孩子。
我啞著聲音:「他的條件是什麼?」
她無所謂笑笑:「你過繼給主母,做嫡出的二小姐。
「我答應了,這是好事,沒理由不答應。」
我木然地看著這個傷害我,我卻仍然叫了十二年娘親的女人。
平靜地說出:「我會S的。」
「我知道,可是娘和你兄弟會替你活得體體面面。」
我背過身:「你走吧,我答應了。」
她見我同意,開心地去和侯爺報喜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內心悽涼。
【老張頭,你總說天下沒有不疼愛孩子的母親,她當初生我時費了半條命。
【現在她要我用整條命來還,我是不是就能不欠她了?
【我是不是可以不喚她娘親了?】
想到這裡,我釋然了。
她和我不再有母女的牽絆,我活得也能自在些。
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我笑出了聲。
這些年,侯爺破了身沒收房的丫鬟多的是。
夫人從最早潑婦罵街般胡鬧到現在司空見慣,無非是侯爺在前面風流快活,她在後面給那些女子灌紅花。
作為侯爺第一個破身的丫鬟,她怎麼可能放過?
由於處理不及時,已經讓她懷了我。
人不能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生下我後,那一碗碗侯爺偷摸送來的補藥,不過是一碗又一碗的紅花。
若不是老張頭及時發現,送她去醫館,花光積蓄為她醫治。
她早就血崩而S了。




